可能是對於孟辭天生的信任感, 即使看見眼前的「桑小葉」仍然在狼吞虎咽米飯, 桑小葉仍然選擇閉上了眼睛。
當眼睛閉上, 四周一切都安靜了, 周圍溫度驟降, 變得越來越冷。只有那雙緊握住自己的手掌是熱的。
桑小葉什麼都聽不見, 站在原地, 隱約感到黑暗中,有什麼濕冷的東西正貼近她的耳邊,呢喃著她的名字,那聲音像是舌頭舔過砂紙, 乾澀而刺耳。
桑小葉眉頭皺緊,心臟撲通撲通跳動,她聽見耳邊有按下打火機的聲音,以及筷子和碗相互碰撞的聲響。似乎還有人在走路,在呼喊。但無論怎麼喊,桑小葉都聽不出來對方在說什麼,就像處理語言的大腦系統失靈了,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清楚,但無法連城一條線。
不過很快,那聲音變得明朗了。
「桑小葉!你在幹什麼!」
「你快過來!」
「你睜開眼睛看看自己在幹什麼!」
是孟辭的聲音,焦急得幾乎都要上火了。
桑小葉耳朵動了動,順著聲音的方向轉了轉身子。
「你過來啊!」
「你睜開眼睛看看!」
但她一動,那拉著她的手倏然緊縮。
是孟辭的聲音。
孟辭在很遠的地方?
那是誰拉著自己的手?
黑暗,為什麼還不讓她睜開眼睛?難道自己身邊不是孟辭?
是誰?
桑小葉咬牙,就讓孟辭不要說什麼二選一的話,現在好了,自己從來沒有那麼靈敏的第六感!
微弱的燭光勾勒出房間裡模糊的輪廓,光影跳動,周圍一切都覆上了一層淡淡淺黃色光芒。
她用餘光瞟向自己的手邊——
沒有人……
沒有人那麼是誰握著自己的手?
怎麼會沒有人?
她想喊人,但剛才孟辭提醒自己「不要說話」縈繞在耳邊。
環顧四周,桑小葉發現不遠處,在主臥的位置,站著一個孟辭。
神情急躁,用力呼喊。
「過來啊!」
「你快過來!」
「桑小葉!!!」
她知道桑小葉看見自己了,更加賣力的吶喊。
桑小葉望著她,唇齒之間的米飯味開始發酸、發臭、就像發酵了的酸奶。
她就看了孟辭漫長的一秒,然後閉上眼睛。
呵,孟辭不會喊自己的。
要麼她跑過來,拽住自己衣服說:「你給我過來。」
眼睛閉上,四周都安靜了。
那米飯的香味逐漸變淡,幾乎消失不見。桑小葉的胃開始翻騰,竟湧起噁心感,連吞咽下去的米飯都像化作了蚯蚓,在食道中倒鑽而上。
她捂著小腹,彎腰乾嘔,忽然感覺一雙冰冷的手環住了腰,隨後用力按住她的腹部,大拇指狠狠向下頂了幾下!
——唔!
吐了。
四周變亮。
光線刺眼。
就像陽光照在了吸血鬼身上,火辣辣的疼。
桑小葉狂吐不止,全部都是白花花的米飯,而且壓根沒有被消化。
孟辭眼疾手快用盆接住了嘔吐物,猛拍她的脊背:「都吐出來就好了,我就說這個房間有問題吧,還好還好,發現得早。」
桑小葉:鬼呢?
但她腦子裡想著這兩個字,卻說不出來,一個勁兒的反胃。
抬眼時,她瞥見顏澤站在一旁,背對著她。他的上身赤裸,皮膚上深紅色的紋路隱隱發黑。一隻手滴著鮮血,血珠匯聚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灘。他的另一隻手握著一件金剛杵模樣的法器,鑲嵌著紅寶石與綠幽靈的轉經筒散發著異樣的光芒。
他站得挺拔,就像勝利結算的MVP畫面。
孟辭:「別耍酷了,手好點了嗎?去拿碘酒,髒死了。」
顏澤回頭,一臉雲淡風輕:「好點了嗎?」
孟辭繼續拍拍桑小葉:「估計差不多,吐了這麼多,能有一斤大米嗎?」
顏澤用紙巾擦擦手:「差不多,你照顧吧,我去拿墩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