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著撩開了解雨臣的手,一面慢慢打開箱子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另一面則高度警惕著箱子中的人隨時可能發動的攻擊。
他喜歡看到解雨臣毫無血色的臉,因為他知道自己快要贏了。
忽然,那張精緻的臉盪開嘴角,露出了深不可測的笑意,一雙本該風情婉轉的眼眸卻閃著叫人辨識不得的寒光,「張大佛爺,您瞧瞧,您這兒可是給我露了富了,這叫我後邊該怎麼走?」
張啟山一驚,低頭只見滿滿一箱的珠寶首飾,銀票錢幣,即使那些素日裡被他調教的處變不驚的手下也不禁微微側目。那滿箱的財寶就這樣展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些看熱鬧的人群雖然不得靠近,卻也能瞅見冰山一角,嘖嘖稱奇。
解家該多有錢?解家的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對不住了。」張啟山「啪」地合上了蓋子,一臉鐵青地走到了一旁,「放行。」
「多謝。」解雨臣輕輕笑了笑,領著媒婆和花轎慢悠悠地走出了那扇城門。
「將軍……」一旁的副官輕聲說道,示意是不是要攔下,張啟山擺了擺手,看著遠去的大紅花嫁隊伍漸行漸遠。
目送了良久,他終於開口道,「我們沒有當場捉到,便是輸了,恐怕我們安插在解家的人早就暴露了,如今,我不想跟解家結梁子。說不定,那個人早已出城了。傳令下去,明天,解除禁令。」
「快走!」不出一公里的距離,解雨臣便變了臉色。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送嫁隊伍,無論是趕馬車的人還是運嫁妝的人,都像是訓練過的一般,速度極快,整個送親的隊伍卻沒有嘈雜的說話聲,更沒有嬉笑聲,所有人都像啞巴一樣,牢牢地閉上了嘴,有的只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解雨臣必須要將他送去臨安,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這不是為了他,不是為了解雨臣自己,是為了整個解家。這個局關係到他解家的生死存亡。
當解雨臣坐上車時,他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只是忽然間,他很想立刻看到吳邪,看到他揭開紅蓋頭時的表情,一定有趣又精彩。
想到這兒,他不由輕輕地笑了。
第4章
禪房內的淡淡檀香叫人心定氣閒。一面的牆上只掛著一個斗大的佛字,再無任何裝飾之物。這屋子很是簡樸,卻乾淨無塵。除了床鋪和一個柜子外,便只有一張小桌和兩把吱嘎吱嘎直響的藤椅罷了。
「我又輸了。」穿著月牙色綢緞長袍的年輕男子賭氣地把棋子往檯面上一拋,「技不如人,又叫大師見笑了。」
他對面坐著的中年和尚約莫有四十多歲,穿著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黃色粗布僧衣,望著他淡淡地笑了。和尚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把象棋棋子重新排列好,然後靜靜地看著他。
年輕人看著棋盤,嘆了一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大師,你明知我有心事,為何不問我?」
「吳公子想說自會說,不想說便不說罷了。」那和尚顯得很是平靜,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吳邪用兩根白淨的手指捻起了那枚「炮」,「明兒個,我要迎娶北平名伶解語花。」
「啪」,那枚棋子落在了當頭炮的位置。
和尚呵呵笑了起來,拾起一匹「馬」支在了屏風馬的位置,「怕是沒這麼簡單吧。」
吳邪佯裝瞪大了眼睛,「怎麼沒這麼簡單,我娶妻難不成是什麼複雜的事兒?」
「你若心甘情願,今日便不會心事重重到一敗塗地。」和尚也抬起了頭,盯著他的眼睛,「公子是個聰明人,必不會做作繭自縛之事。」
吳邪的心裡藏著一個不能說的名字,在他沒放下之前,他自然不會去禍害別家的好姑娘。雖說這些年他贏得了個薄倖名,卻待那些姑娘們極尊重,從未有過越矩之事。雖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他從來不說,旁人也難猜出他的心思,可是多少還是有些蕙質蘭心的姑娘能探出些什麼。
他只是不喜歡獨自一個人。
他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其實早已被通透之人看穿。
吳邪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用手指輕彈了一下「車」,進了一步,「別的暫且不說,我有一種預感,這件絕對是樁麻煩事兒,大師你也知道,我這人招邪乎事。」
和尚推了一粒「卒」上前,「既來之,則安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公子不必如此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