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鐘時候雪停了。
徐遠行陪蘇和找了個有信號的地方打電話,跟他家人報了羊和人的平安。他家人說接到通知,明天上午九點卡線通車,讓他們趕緊回去。
徐遠行惦記著433的車,簡單吃了口東西,就叫醒433,帶了三輛車去救援了。臨出發前回到帳篷里,拍了拍曾不野的臉:「嘿,兄弟,我出去一趟。」
曾不野含糊一聲:「去吧。」
他低下頭親了她額頭一下,又幫她把各種衣服都壓在身上,這才走了。
雪下這麼大,因為有風,雪都被吹到山坳里,所以路面的積雪並不算厚。但時不時會有一個雪堆。他們披星戴月出發,開得很慢。
433的小車自然還在那裡,只是一側堆起了雪。433抱著車頭差點哭了,說:「你受苦啦,你受苦啦。」
常年在路上走的人都知道,人跟車是能建立起感情的。一輛車或許就是一個人的命格,相處久了,人了解車,車也適應人。433非常愛他人生中第一輛車,雖然它不昂貴,但卻是他的寶貝。
所以他這樣的反應,別人並沒笑他。徐遠行甚至說起有一年在川藏線上,他的車救他一命的事。那天真的很離奇,一切都發生很快,他的車好像自動轉了下方向盤,避開了對向的大車。雖然後來那輛車很老了,但他沒有賣了它,還經常帶它去保養,並時不時在市區開著。
天快要亮了。
作業車輛從很遠的地方開來,來治癒被風雪封閉的卡線。
他們幾個人都在鏟雪,絞盤大哥說大可惜了,這要我們小扁豆在,小鏟子一揮,還有咱們什麼事兒啊!大家就都笑了。
433很過意不去,說自己的車給大家拖了後腿。絞盤大哥馬上擺手:「我可太謝謝你了,我這一路都沒怎麼用過絞盤。咱這絞盤裝了就得用!」
「一說救援,絞盤大哥就瘋了。」趙君瀾說:「你別內疚了,你治好了絞盤大哥的病。」
433撓撓頭說:「你們真好,比我遇到的任何人都好。」
「那回到北京來跟我們喝酒。」趙君瀾說。
「可我的車…」
「喝酒要看車嗎?喝酒只看人。跟開庫里南的傻逼喝酒,一口都多。」孫哥在一邊說:「看人不看車,我們沒你那些歪心思。」
江湖豪情的一群人,拖433的時候卻很小心,怕把小脆皮拖壞了,那433可真就崩潰了。有兩次,絞盤大哥只要油門給到底,車就出來了,但大哥捨不得。大家就去後面推,絞盤大哥的發動機轟鳴了,徐遠行就說:「推!」
連拖帶推,把433弄了出來。433看著自己的433百感交集。再看看那些人,更是感動得無法言語。
太冷了,他們已經凍得不成人樣。儘管如此,徐遠行在回去的途中,仍舊停車要去草垛子那裡費勁地拔草。那草都被捆好了,他拔出來談何容易。費了好大力氣拔了些,又從雪地里刨出一些,這才上了車。
大家問他要幹什麼,他說你們這些俗人不懂。
他們返回的時候,大家已經陸續睜眼。徐遠行拿出一個枯黃的小花環給絞盤大哥,說讓小扁豆戴著玩。
「你剛就弄這個啊?」絞盤大哥拍他一巴掌:「兄弟你多少有點病。但小扁豆肯定喜歡。」
徐遠行就嘿嘿一笑。
他衣服裡面鼓鼓的不知塞著什麼,神秘地回到自己帳篷。
曾不野還沒睡醒,他坐在那等了會兒,外面喧鬧起來了,他才從衣服里掏出那個花環來,用支出的枯草輕輕碰曾不野的臉。
癢,很癢。曾不野撓一下。
還是癢。曾不野急了,騰地坐了起來:「你是不是想死!」
徐遠行把花環往她腦袋上一扣:「對,我想死。你來打死我。」
「這是什麼?」曾不野拿下來看。別看徐遠行這人看著粗糙,手藝卻是真巧。花環編得嚴絲合縫,很是結實好看。
「禮物。這是深秋的呼倫貝爾留給你的禮物。」徐遠行說。
哇。
曾不野忍不住哇了一聲。
她知道人類的浪漫主義是永無邊界的、超出想像的,但仍舊為這個「深秋留下的禮物」驚嘆了一聲。她有些不知該怎麼辦好,這突如其來的禮物讓她侷促。
「這東西一文不值,你跟我這裝什麼外人呢?」徐遠行坐在她面前,揉了下她蓬亂的頭。
「不是,我沒收到過這麼好的禮物。」曾不野把花環抱在胸前。越相交,越不舍,越深刻。她不知該拿徐遠行怎麼辦好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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