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她的教養不會原諒她,那個戴著黑色喪袖章、深夜蜷縮在樓道里等著她的擁抱的高大少年,也不會原諒她。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李稷一定恨死她了,她這是給自己惹來了天大的麻煩。
可話又說回來了,若不是李稷先罵她/,她也不至於會如此口不擇言。
如今李稷狠話也放過了,既然已經是覆水難收,比起想著怎麼懊悔,還不如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麼應對一切吧。
簡漁想到這個,就想起了郎懷璋,於是萬千思緒都不由自主地收盡了,只留淡淡一點心神不寧。
如果說她對郎懷璋愛意的欺瞞,剛好可以抵消掉郎懷璋對她的隱瞞,那麼接下來她要做的事,就是真真切切地對他不起了。
可是,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她,面對李稷,將會多麼無力招架,早些年她就討教過一回了,也確實不願再感受第二次了。
簡漁將放在膝蓋上的手機握緊又鬆開,如此反覆幾次後,終於下了決心,給郎懷璋撥了電話。
郎懷璋正在急忙往回趕的路上,他的袖口還沾著宴會留下的甜膩膩的香水味,若是換作以往,今晚他是絕不會去見簡漁,非要等到次日,確認再三的沐浴真的把這些討人厭的氣味沖洗乾淨後,他才會換上乾淨的白襯衫,清爽無瑕地出現在簡漁的面前。
但今晚是特殊的。
他頭一次不再顧忌風度,把車窗降了下來,同時在不斷地催促司機加速,加速,再加速。
飆飛的速度讓夜風灌進整個車廂,架勢大到他好像不只是要把身上的香水味吹乾淨,而是要把整個車子掀翻,讓不乾不淨的他以最不體面的姿勢被壓死在這鋼鐵巨獸之下。
但他不敢給簡漁打電話。
他的眼尾還蘊著哭出來的緋色,當他這麼出現在林盈如的面前時,林盈如都被嚇了一跳,以一種很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著他,郎懷璋不甘示弱地回望了過去。
他以前會覺得流淚是件丟臉的事,但現在他不這樣想了,他只會記得這是他為愛人流的眼淚。
你有能讓你為之流淚的愛人嗎?
你愛過人嗎?
你還有愛人的能力嗎?
郎懷璋看著林盈如,也看著她身後雖然淪為背景,但依然顯然得讓他想吐的觥籌交錯,他似乎有隱隱的意識到了他與他們之間終究是不同的。
在這個厭惡深情、抗拒愛情的,他是人群里擁有愛情的標新立異的那一個,他的靈魂終究與他們不同。
郎懷璋便不置一詞,又視若無睹地從林盈如面前離開了宴會廳。
然後就是迅疾地趕路。
他要立刻找到簡漁,單膝跪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中世紀裡騎士跪在效忠的公主面前,向她訴說自己的忠誠與愛慕,讓她再次慷慨地施捨下愛意。
至於那個李稷,該死的,就讓他見鬼去吧。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把郎懷璋從惡毒的想像中震了出來,他艱難地回過神來,緩慢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究竟在思考什麼,他啞然一笑。
愛情總是這樣,會把人變得理智喪失,面目全非。
若非今天看到的那條消息讓郎懷璋意識到他很可能會失去簡漁,但那個關於沒有簡漁的未來但凡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一兩秒,就足夠讓他痛苦不堪,郎懷璋還不會意識到原來他這麼喜歡簡漁。
郎懷璋終於捨得把車窗搖了上去,結束了折磨了他也折磨了許久的大風吹拂,隔音效果良好的車廂里久違地恢復了安靜,他小心翼翼地接通電話。
「女朋友。」
簡漁的聲音倒是冷靜得很,冷靜到好像他們根本沒有一場近在咫尺的風波,可若沒有那場風波,簡漁對他說話時總會含著
點笑意,而不是這樣冰冰冷冷的,好像兩人只是莫不相干的路人。
郎懷璋一下子就心慌了,嘴忙舌亂地解釋:「我已經趕過去找你了,你……」
「你要多久才能到我的住處?」
郎懷璋一愣,也顧不上什麼情緒反應:「我問下司機。」
得到答覆後,簡漁下了個死令:「既然你要花費四十分鐘才能趕到我那,我就給你五十分鐘時間,你要是沒趕上,我今晚直接把密碼鎖的密碼改了。」
第10章
C10 誰能想到,分手了反而能同居……
郎懷璋頭一回不顧形象地狂奔著,他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髮型都被冷風吹亂,散成一縷縷地垂著,他卻完全沒有想要收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