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笙玩笑道:「你既然看得上我的打法,應該最懂我才是,難不成你也像玉陵渡那些長老一樣,覺得我冒進,辦不成事?」
「當然不是。」這不是玉蟬衣心中所想,她立馬否認。
之後,玉蟬衣沒有再去頻繁尋找沈笙笙,每天只用傳音石聯絡沈笙笙幾次,其餘時間,就待在不盡宗里,尋找起能夠不引人注意地破禁制的法子。
想要不引人注意地破禁制,不是沒有辦法。但樞機閣外面的那道禁制,連藏在影子裡的她都能防住,不是一般的禁制,就怕在上面有什麼特殊的功法,很難在毀掉禁制的時候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每日都會到集市上的書寮中,抱一大摞和禁制有關的書回來,每日都腳步生風,目不斜視,也不怎麼和別人說話,只會到藥廬里,坐在陸祁身邊安靜看書。
陸祁也不打擾她,大多時候只是安靜地看,目光悠遠,似乎神遊到了很遠的地方。
這日,當玉蟬衣回到不盡宗來,連拿著掃帚的樊小凡和她打招呼都沒聽到。
喊玉蟬衣三師姐沒得到回應,樊小凡扭過頭來,對站在他身後的微生溟說道:「三師姐最近怎麼怪怪的?」
微生溟道:「怪什麼?怪也只能怪你喊她的聲音太小了。」
他喝著茶,幽幽目光卻往玉蟬衣的背影上掃了一眼,又很快低眉斂目,將若有所思的表情收斂了起來。
樊小凡也坐到石桌旁,向微生溟討了杯茶喝。
過了會兒,樊小凡背起巫溪蘭的竹筐,揚聲說了句「我出去幫巫師姐采點藥」,之後踏出不盡宗的門。
離開不盡宗,樊小凡一路哼著歌,走到不盡宗的禁制外,正要往山里走,歌聲忽然停住。
樊小凡定定盯著道路旁的草叢,看著掩映在奼紫嫣紅間的一株十分不起眼的植株,臉色的神色變了。
他口中歌不再哼,臉上常常掛著的那種懵懂無知的表情也盡數收了起來,樊小凡去拔起那株草來,一路順著這種植株生長的方向往前看去,直到看到了通往集市的那條道路——這是離開不盡宗,去往集市的必經之路。
樊小凡再度收回視線,將離他最近的那株不起眼的植株連根拔起,放到眼前一瞧。
被他連根拔起來的植株霜葉泛白,葉片邊緣有細微的鋸齒狀。
「無色無味……苦心草。」樊小凡面沉如水,正此時,一陣掌風破開不盡宗的禁制往外襲來,樊小凡迅速往後仰倒躲開。
再度站穩身體後,樊小凡看到了掌風襲向他的人。
是微生溟,正負手從小徑另一端走來,腳步輕得像鬼一樣。
微生溟:「你終於露餡了,樊小凡。能躲開我的一記掌風,怎麼可能是個不愛修煉的普通修士,只會燒雞?」
樊小凡面色一變,但很快冷靜下來,道:「師兄,你跟蹤我。」
微生溟冷哼:「應該是由我來說,小師弟深藏不漏才對。」
「報一報家門吧。」微生溟視線掃過樊小凡手裡的苦心草,「樊小凡,你到底是何人,來不盡宗又想做什麼?這麼多天,我一直在觀察你,你說你是為了你三師姐來的。我倒是覺得,你是衝著我來的。」
微生溟抱手,緩慢道:「苦心草可不是炎洲有的東西,尋常人都認不出它的來歷,你又是如何認出來的?」
樊小凡不答,只是手心裡燃起一簇火來,將苦心草燃燒殆盡。他說道:「微生溟,你真不該跟著我出來,不該對我那麼設防,我不是來害你的。你但凡別跟我跟得那麼死,這苦心草也毒不到你。你最好低頭看看,你脖子上的修羅印記又往上長了。」
修羅印往上……長了?
區區一棵苦心草,按理說,不應該讓他的修羅印失控才對。
微生溟一隻手摸上脖子,沒等他說什麼,樊小凡面沉如水,說道:「苦心草,不止是我手裡這一棵,而是一整片,前面的草叢裡還藏著。」
在不盡宗的必經之路上,種滿了苦心草,其心不言而喻。
微生溟的面色終究是變了一變。
正此時,倚窗讀書的玉蟬衣聽到外面不同尋常的動靜,便將書本放了下來。一踏出不盡宗,她率先看到的是對峙的兩人,隨後,又看到了微生溟重新染紅的瞳色和飛速生長起來的修羅印記。
修羅印記生長的速度極快,有春竹破土之勢,從他的衣領間鑽出來,往他的下巴生長過去。
「怎麼回事?」玉蟬衣拽住微生溟的衣袖問道。
樊小凡說:「是苦心草。三師姐,師兄先交給你照顧,待我將這方圓百里的苦心草拔乾淨了之後,會回來向你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