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掏出一包滷牛肉,分量不多,油紙包包的很好,不但髒不著,味道都封的死死,一點沒漏!
「我可不是私吞新口味,」他清咳一聲,理直氣壯,「這不是月亮還沒太亮,我是想著晚點,咱們一起小酌,搭配好吃的豈不美滋滋?我酒都叫下面人備好了!」
祝卿安心說,今晚恐怕是沒空了:「不止這些吧?」
「我就說不能跟算命的交朋友……」
白子垣閉了閉眼:「告訴你也不是不行,那你現在就答應跟我們干,以後大家都是兄弟,誰離開中州誰是狗!」
祝卿安:「那你別說了。」
「別別——義父!」白子垣真是服了,果然主公說的對,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氣,哪那麼容易被哄到,「行行我都說行了吧!那個桃娘……主公讓人去查了,是個挺可憐的小姑娘……」
簡而言之,就是亂世之下,法紀監管缺失,不同百姓的生存困境寫照。
娘親因為接連生產,身體病重,父親先前還是踏實漢子,因為子女的接連夭折,怎麼也沖不出的貧窮困境,心生歹意,先是殺人劫財,後又沾上賭癮,發現竟然沒人追查,更加認為此道大好,在從惡的道路上頭都不回。
父親先前對女兒也是好的,有錢了會買各種東西以示疼愛,但沒錢了……他連親兒子都帶著去混賭場,哪還有什麼良心?弟弟跟著混賭場,有錢大手大腳花,沒錢就想辦法,比如去別處騙了小姑娘賣到樓子裡……
父親把娘親賣了,因為娘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娘親最後不是死於病重,而是死於男人的折磨。
父子倆又沒錢了,就準備把女兒也賣了,可女兒雖長得好看,也年輕,這隻做一回的買賣,總感覺虧,剛好聽到別人說起揚州瘦馬,就覺得這個路子好,價高,還可能有回頭錢——
比如萬一女兒被送給哪個高官做小,他們不就能跟著沾光了?
祝卿安:「所以別人用這個,在拿捏她?」
「可不就是!」白子垣拳頭都攥緊了,「南朝那邊心黑,既組了特遣團,想要我中州的好東西,好人才,還給主公準備了女人,按理主公這身份,他南朝怎麼也得挑世族大家的嫡小姐吧?」
祝卿安:「人家不願意。」
白子垣:「人家覺得自己金貴啊,將來要和同樣大族聯姻的,哪裡看得上我們中州?世族掌家人便只能從旁枝上找,旁枝也不願意,但沒的選,只得應,一個女兒而已,哪裡有族中資源重要? 」
「奈何這旁枝小姐也不是個吃素的,人家有相好,本就礙於家中壓力想私奔,現在正好,有了錢有了機會,直接卷了細軟跑了!南朝那邊臨時找不到人,挑挑揀揀的,剛好碰到想要機會湊上上流圈子的桃娘父親和弟弟,桃娘自己又真的太出色,聰明伶俐,又被教出幾份規矩,還有弱點可拿捏……」
「姑娘家家的,誰會願意名聲敗壞人盡皆知,」白子垣眯眼捶桌,「這些人控制了她父親和弟弟性命,又用她名聲威脅,她不得不聽話。」
「是麼……」
祝卿安卻微微一笑:「我怎麼覺得不太像呢?」
事是很慘,但不符合桃娘的面相,或者說,她的面相里,的確沒什麼父母親緣,曾經很苦很苦過,可她心性,絕對不是乖順柔弱,隨便威脅就能拿捏的。
「差不多了。」祝卿安起身。
白子垣:「去哪?」
祝卿安:「瓜子帶上。」
白子垣瞬間明白,有樂子看!
「好嘞——」他小跑著跟上。
……
北側廂房。
護衛巡邏,弓箭手拱衛,防守最為嚴密的房間,出現了一個人。
沒人看到她是怎麼出現的,就好像風過樹影,枝椏沙沙的瞬間,她輕靈身影如煙似霧,飄渺拂過廡廊,吹開靜謐窗槅,降臨塵世,房中人面前。
「桃娘?」王良才認出人,壓低聲音,「你想做什麼?」
桃娘蓮步輕移,身段柔軟,腰肢妖嬈,眼梢帶媚,一如既往,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王大人,你可還記得月姑娘?」
「什麼月姑娘,」王良才眯眼,「不遵上令擅自行動,還口出狂言,見上不跪,桃娘你是要造反麼!可見出來的日子長了,心養野了,你莫不是忘了——你爹和弟弟,都在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