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公館的下人已經習慣,關著自己的門窗,當做無事發生。
聲音傳到二樓,邵夫人淒淒切切的哭聲響起。
她隔壁,是被嚴格看守著的邵家寶。
他的房間被鎖死,陽台上也站滿了保護的人。
可邵家寶覺得自己可能還是會死。
卓威的事他聽人說了。
那人很厲害。
只是生長在這個家裡,死亡從來不是遙不可及的事。
他也沒那麼害怕。
只是聽著樓下的鞭打聲和姐姐忍痛的悶哼聲,邵家寶覺得,在死之前,有些事是要做的。
這場暴力一直持續到邵東力竭。
月光從門外照進來,照在他扔在地上的鞭子上。
那鞭子被一層粗麻布包裹。
打人在身上生疼,卻不會留下血痕。
邵溪美伏在地上,渾身冷汗淋漓,面色慘白。
邵東坐下,好似又恢復了以往的儒雅。
「你懷疑那個叫蕭蝶的?」
「是,但、目前沒有證據。」
「蠢笨如豬,你在玩警察辦案嗎?懷疑她還要找證據抓現行,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他說著俯身捏起邵溪美的下巴,「聽好了,你是我邵東的女兒,你只能體面乾淨的坐在高處,想殺人想毒害,自然有下面的人替你去做,下次再敢自己下場去撕扯,還撕扯的這麼難看,我就殺了你,聽明白了嗎?」
邵溪美迎著他冰冷的目光,艱難的點了點頭。
邵東鬆開她,站起身背向著她。
「卓夫人明日就會因為兒子失蹤的事,生一場急病而死,蕭蝶,哼,她居然逼讓我登門道歉。」
「等幾日風頭過了,我的人自會處理了她。」
「這幾日你就別出門了,守著你弟弟,和葉家的婚事也該提上進程了。」
說完,邵東徑直離開。
邵溪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伏在地上,不見頭臉,只見肩膀輕顫。
夜色越發濃郁了。
漆黑如墨一般在天地間流淌。
白日裡鬧得動靜大,尋常百姓不知內情,只以為是鬧了匪患,早早關門閉戶,不再出門。
桐城比往日還要安靜。
在這無邊的寂靜和黑暗中,蕭蝶從葉公館翻出,潛出了城。
卓威昏昏暗暗,只覺得自己做了好長的一場噩夢。
夢中蕭良化為食人惡鬼,追著攆著要他償命。
他想逃卻逃不掉,意識到這是場噩夢後,想醒又醒不來。
不知多久,他精疲盡力的抬起眼皮,眼前,是一片昏暗。
樹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烏鴉的鳴叫在黑夜中,也顯得格外響亮。
卓威只覺得渾身汗毛都在豎立。
他動了動僵直的身體,脖子扭動,環顧四周。
沒人!
他有些驚喜。
被打暈前的事他還記得。
那人要殺他。
可如今他全須全尾,身邊還沒人……
一種逃過一劫的僥倖愉悅在心中升騰。
他正準備逃離,抬頭間,卻猛然看見一張美人面。
那美人悽美艷絕, 一身暗色旗袍,烏雲似的黑髮在腦後隨意盤起,美的似山間妖鬼。
她提著盞燈籠,昏黃的的燭光映在紅色的燈籠外罩上,似乾涸的血液般紅的濃厚,也照亮了她腳下,堆積的石塊。
蕭蝶見他看見了自己,啟唇一笑。
「你醒了。」
「啊啊啊啊!鬼啊!」
卓威鬼吼鬼叫。
可在這寂靜的城外,只聽見的,只有他的回聲。
蕭蝶屈膝,撿起一塊鵝蛋大的石塊顛了顛。
「那晚你是怎麼對我弟弟的?十二處撞擊傷,你是用錘子砸的?還是抓著他的頭髮撞得牆?還是開車撞得?」
聽她的問話,卓威的恐懼略微平復,卻更加膽寒。
他顫著下牙,腦筋飛速旋轉,只想著如何拖延時間逃出生天。
或者,都說女人心軟又好騙,也許他也能糊的這女兇手放他一馬。
但還沒等他說話,蕭蝶手中那塊石頭就打著旋似的砸了過來。
「或者,是這個樣子!」
砰的一聲。
那石頭砸在他肩膀,發出一聲悶響。=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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