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玉羅本是不想和隨春遠當面鑼對面鼓的針鋒相對。
但蕭蝶如今的存在,讓她根本一刻鐘都無法忍受。
不然昨日她也不能特意去求老夫人。
她嫁入隨府兩年,何曾向那個商戶女說過軟話?
今日不殺蕭蝶,她寢食難安,心中難平。
隨春遠見她真的想去找老夫人,急忙想攔住她。
剛抬手,他的手腕就被蕭蝶抓住了。
隨春遠低頭,就望進了蕭蝶那雙平靜到讓人心慌的眸子。
他喉嚨艱難的滾動了一下,在目光觸及到蕭蝶頭上的髮簪時,下定了決心。
「阿松,去報官吧。」
松鶴院內,隨老夫人聽了鍾玉羅添油加醋的描述,氣的直拍桌子。
蕭蝶是惑人的精怪,這本是想處理掉她的託詞。
可如今,她心裡卻居然真信了幾分。
不然她兒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不是被迷了心竅是什麼?
她被氣的頭有些暈,乾脆借著這頭暈裝起了病。
府醫很快來了。
開了方熬了養氣安神的藥,但隨老夫人咬緊牙關就是不吃。
她只讓隨春遠來見她。
同時她對鍾玉羅說道:「等一會春遠來了,我會把他留在我這,你就趁這時間趕緊把那賤人打殺了,再放那個術士出府。」
「等春遠回過神,人也已經死了,他有氣你儘管往我身上推,我就不信他會因為一個妾室對我這個親娘做什麼。」
鍾玉羅聞言,喜的點了點頭。
她就知道,商戶出身的做起事來都沒規矩。
但不管怎麼沒規矩,只要對她有利就好。
鍾玉羅透過窗望著外頭,等著隨春遠進門。
隨老夫人的目光也隨著看了過去,
沒一回,隨春遠確實來了。
但他不是自己來的。
他身後還跟著一隊官兵……
國法有規,如妾室犯錯,主家可隨意打殺。
若無錯,主家可買賣,卻不可隨意取人性命。
只是不管妾室因何而起,沒有人會把這種事鬧到官府。
家門一關,怎麼說還不是主家說了算。
後院斗的再凶,也沒人希望有官府的介入。
但今日,在隨府。
這是個意外中的意外。
隨春遠木著一張臉,把前因後果和那假道士都交代給官府後,自己就什麼都不管了。
一切任由官府處理。
他活著已經很累了。
是每活過一天都需要乾杯慶祝的程度。
即使這樣,他也在竭力保住他娘的命。
奈何他娘作死屬實有一套。
一次又一次。
如果母老虎還不計前嫌,繼續寬容原諒,他都得以為她又被奪舍了。
如今報了官,能讓那母老虎放棄殺人的念頭,他已經謝天謝地。
其餘他管不了了。
能保住他娘的命已經是大不易。
過一會他還得去母老虎那裝孫子賠笑臉。
必要時他還得色誘肉償。
他可謂用心良苦。
但隨老夫人不懂啊。
裝病的人又被氣成了真病。
這已經快成隨府的家族傳統了。
鍾玉羅也傻眼了。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隨春遠是瘋了嗎居然報官?
面對那假道士的指控,想到一旦坐實就要去坐牢,再想到牢房中的髒污和獄中那些三教九流。
她二話沒說,直接把錯處都推到了隨老夫人身上。
她只是個不得不聽從婆母安排的兒媳婦,她有什麼錯?
本就是隨家對不起她,妄想讓她和一個瘦馬共侍一夫。
更何況隨老夫人的女兒是宮中貴妃。
早在誕下龍子時,就給隨老夫人封了三品誥命。
誥命婦不涉及到人命官司,是不會被收押的。
所以她把事情都推到隨老夫人身上……應該沒關係吧?
隨老夫人聽她說完,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她沒想到,自己一直疼愛的兒媳居然能在這個時候背刺自己。
極度的悲憤下,她也開始攀咬鍾玉羅。
兩人在隨春遠和眾位官差面前,開始了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