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妄欽摸出柴房,在昭若寺外轉悠著。
他在想,用什麼樣的方式躲過錦都至涼州巡防的齊兵,走哪條路回營為妥。
主帥幾日不歸,營中不知亂成何等田地。
突然,暗影中一隻手臂拽住他。
苻妄欽靈敏地回擊,一個過肩摔,將那人摔倒在地。
地上的人道:「苻兄,我可算找到你了。可沒想到,剛找到你,你便給我送了這樣大一個禮……哎喲……」
是孫冊的聲音!
苻妄欽將他扶起來。
真的是孫冊啊。
苻妄欽忙問:「孫兄,你怎麼到了此處?走,與我一同回營吧。」
孫冊還未開口,已紅了眼眶。
「苻兄,軍營出大事了!你怕是……回不去了!」
第78章 真龍出潭,天道輪轉
苻妄欽看著孫冊。
孫冊道:「苻兄,錢守義已上奏朝廷,說你魯莽迎戰,軍策有誤,方致損兵折將,被齊兵斬落一心潭乃你咎由自取。如此,攻占涼州城的功勞全落到了他的身上。現時,軍中已被錢守義把控,凡是為你說話的將官,或被治罪,或被殺。軍中已無人敢言吶。」
「時允呢?」
「時副將仍帶著一路兵馬守著大本營。錢總兵則率大部入駐了涼州府衙。」
夜半更深。斜月映照著昭若寺外的麗水河。山林與河水,一半沉浸在月光下,一半籠罩在夜的暗影中。
「苻兄,那晚,齊軍前腳剛撤走,錢守義後腳便來了。如此巧合。」
「恐怕,他遲遲不來與我接應,亦是有意為之。守在暗中,見我被圍攻,卻不肯出手。他要見我遇難方罷。」
苻妄欽說著,眉心跳動了幾下,漸漸冷靜下來。
戰場上的流血,不如此刻心寒。
是他高估了袍澤之誼,低估了人心叵測。
他想起那晚出征之際孫冊跟他說的那番話,若有似無地笑了笑:「想來,朱瑁接了錢守義的奏報,該命他為新的主帥了。」
「苻兄猜得沒錯。錢守義現已是大梁主帥。」
「朝廷以為我戰死在涼州,可有撫恤之語?」
孫冊不語。
苻妄欽仰頭笑了笑。
大梁朝廷容不得戰神的失敗。
他素日不結黨,不營私,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數。在他戰功赫赫之時,那些人敢怒不敢言。一旦他戰場失利,所有不滿的聲音便會浮出水面。
落井下石。
他的疏狂,他的桀驁,他的不羈,統統會成為他的「罪過」。
「既然他們以為我死了,那苻妄欽這個人,從此便在大梁不存在了。」
他作為武將盡忠報國的熱血一寸寸冷了下去。
孫冊道:「軍中的兄弟們跟著苻兄南征北戰十數年,對苻兄是忠誠的。奈何錢總兵的淫威,只好暫且忍耐著。苻兄為兄弟們著想,需從長計議啊。」
他忽然跪在地上:「無論苻兄何等境遇,孫某跟定了苻兄,以苻兄為主,誓死相隨。」
這是孫冊第一次說出「以苻兄為主」這樣的話。
回顧他衣衫襤褸輾轉到京都將軍府的情形,一路走來,到如今。苻妄欽道:「孫先生是否早有此意?」
「是。」孫冊很坦誠。
「苻某隻想問一句,為何?」
「大梁末路,生靈塗炭,真龍出潭,天道輪轉。」
孫冊緩緩說出這十六個字。
半年前,他占出的星盤。這也正是他投奔苻妄欽的原因。在將軍府的時日裡,他在苻妄欽身邊,更深一步地了解他,越發欽佩他的為人。同時,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苻妄欽凝視著漆黑的夜。
邸報上立妃的那一行字,奪妻之恨,同僚的生死背叛,朝廷的冷漠負心,統統在苻妄欽的腦海中盤旋著。
他一退再退,已無路可退。
真龍出潭,天道輪轉,難道,他真的不得不走到那一步嗎?
「先生高看苻某,可前景不明,淒風苦雨,可懼?」
「風雨同擔。」
苻妄欽扶起他,兩人進得昭若寺的柴房,商議接下來的路。
孫冊突見床邊木桌上擺放著一錠金子。他曾在大齊做軍師,看這金子眼熟得緊。這金子是大齊官府敕造。非大齊官場貴人而不可得。
「苻兄這金子從何處來?」孫冊問道。
苻妄欽便把自己如何被救的遭遇說了一遍。提及那小姐馬車上的「秦」字。孫冊一下子便想到了吏部尚書之女秦琨玉。=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