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妮將她從地獄拉回了人間。
梅妮是多麼善良的女子啊。救了她,細心地給她上藥。從來沒有人像梅妮一樣珍重她。
這份珍重讓她覺得溫暖。
這世間,溫暖是多麼可貴的東西啊。
那馬蹄聲越來越近。
一把青宵劍揮舞過來,打落攻擊安香的長刀。
時允遠遠的便看見那個瘦削的女子,孤身一人,奮力廝殺著。她仿佛不知道疼。渾身是血,手中的利器卻握得緊緊的,不肯放下。被砍了一刀的背,仍竭力地挺直。
時允的心被拉扯得疼。
「安香,安香——」
安香看到了時允,那個送她丹若花的白袍小將。
「你快走。」安香道。
時允道:「胡說,你有危險,我怎麼可能走!」
今日,他與負責宮城門口戍守的趙統領一處飲酒,無意從趙統領口中聽到安香持令牌出城的消息。他留了心,放下酒盞便跨馬往城外跑。
急急地沿著祈福寺周邊方圓數十里,繞了一大圈,四下找尋。
還是來晚了。
周鏡央與銀桃已經回到祈福寺。
坐上皇輿的時候,周鏡央的面上一片平靜,仿佛只是到祈福寺里燒了一炷香。
這廂,暗衛不斷增多。
時允與安香苦苦地打鬥著。
周鏡央已下令,不留活口。
那些人出手便是狠招,招招致命。
落日像一盞巨大的紅燈,懸在天上。雲霞仿佛被人縱了一把火,熊熊燃燒著。那光芒刺得人如夢如幻。
時允的白袍,濺了血。那血滾落到泥土上,如淚噴薄。
他與她一步步後退。
暗衛們一步步逼近。
刀劍的寒光、落日的紅光,交織著,渡著這對男女的生死。
時允猛地一用力,將安香裹進白袍里。
他的胸口被長刀刺穿。
安香的身體猛地抖了一下。
「時允!」
時允低下頭,看著她,笑了笑。那笑容帶著幾分魯莽,幾分青澀。
他沒有說出口的愛,全在他的眼中。
日頭沉了下來。
今日,或許便要命喪此處。
以殘陽為棺木,以晚風為喪曲。
安香忽地釋然了。
她獲得了梅妮肝膽相照的友情,獲得了時允連枝共冢的愛情。
她體會到做夢都不敢想的圓滿。
她只是一個大齊軍中除了名的細作,一個廢子。上蒼已足夠厚愛她。
時允倒下的時候,她沒有哭,沒有叫喊。
她用盡全身力氣,將那長刀從時允的身體裡拔出來,血濺到她的臉上,溫熱。
她滿臉是血,揮動著長刀,看著逼上來的暗衛們。
「來吧。」她的眼神陰冷得如同從墓中爬出來的寒屍。
暗衛們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這個女人瘋了。
安香沒有瘋。
她只是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然而——
從四面八方伸過來許多條粗粗的鐵鏈。
那些鐵鏈像蛇一般,攀爬著,纏緊那些暗衛。
軍靴踩在地上,聲震林木。
苻妄欽帶著一隊精兵趕過來了。
身旁,有個五花大綁被捆起來的人。那人臉上有一層麻子,神色僵硬。
他聽趙統領說時允跨馬持劍出了城,又許久不見回來,頗為這個小兄弟擔憂。
時允武功不差,性子可靠。遲遲不歸,定是出了事。
苻妄欽左思右想,決定出城找他。不承想,半路上遇見一幫子鬼鬼祟祟的人,護著這個麻臉男人逃跑。
他本能地覺得不對勁,便捉住了這伙子人。
為此耽擱了時間。
等他循聲找到時允,卻見這小兄弟已身受重傷,倒在地上。
苻妄欽走近,打量著安香。
他戒備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難道是這大齊細作賊心不泯,夥同旁人害了時允嗎?
倒在地上的時允,艱難開口道:「將軍,將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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