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道長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擺擺手,「你們回吧,我在這兒再看看。」
冰冷的積雪被擠壓踩踏,他靠著朝陽,慢慢地沿路邊行走。
街道上空無一人的商店玻璃照出他的模樣,他整個人都消瘦了很多,臉上也再沒了遊刃有餘和意氣風發的感覺,只剩下被煎熬出的恍惚感。
他本來早就打算不再摻合邪神的事情了,可......黎明深和黎平現在都那樣了,再不願意也只能頂上了。
恍惚間他想起江矜月和他說,邪神誕生於人類的惡意之下。……哪還有這麼大的惡意啊,現在早不是戰亂時,法治社會,再大的惡意,也催生不出這麼一個活祖宗邪神啊
難道她根本就沒意識到,邪神根本就是依託於她現世的嗎?
依他看,江矜月才是最大的大boss吧……
凌道長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伸手擋在前方,透過指間的縫隙去看太陽,在心裡默默想著這件事,等會兒要再去一趟醫院,看看躺在ICU里的兩個人。
等一下。
凌道長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邪神依託江矜月現世,那她死了,祂為什麼沒有隨之消失?
祂的力量都來源於江矜月,江矜月死了,為什麼祂還在神出鬼沒地製造殺戮?
這個想法像是一擊重錘,一下將他砸得神思震擋!
江矜月死了……嗎?
她真的,死了嗎?
第50章 我們根本沒搶救江矜月……
凌道長几乎是衝進醫院的,他急急地喘著粗氣,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當天參與搶救的醫護人員全都受傷嚴重,大部分意識不清,並且現在都還住在監護室里。
而現在,恢復得最好、意識最清醒的竟然只剩下宋志銘。
凌道長一下冷靜了下來。
不知為何,他對那個男人總有一種奇怪的彆扭感,特別是醫院的事情後,有一次他在醫院做完襲擊的筆錄後路過宋志銘的病房,凌道長還記得,他是所有人里恢復得最快的,但他明明傷得很重,還失去了一條手臂。
不能再完成自己的事業明明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非常難以接受的噩耗,但他卻表現得十分鎮定。
在所有人都還處於危險期時,宋志銘就已經清醒了過來。
凌道長還記得那天,微弱卻溫暖的陽光穿透了雲層,宋志銘坐在床邊扭頭看向窗外,他帶著厚厚的繃帶,臉色是慘白的,但......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
也許那時凌道長是要進去詢問他的,但他竟然沒敢——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動物的危險直覺一樣涌了上來,讓他感覺,宋志銘......根本不像是人類。
他明明是人類,但這一瞬間給凌道長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遊蕩的孤鬼。
「......」凌道長屏住一口氣,再次站到他的病房外。
這一次房間裡有了別人,似乎是他的同級醫生,在和宋志銘交談。
「宋醫生......我看到警方的通緝令了,那天那個男人......」
「你說他還會到醫院裡來嗎?...他還會襲擊我們嗎?......當然現在外面都有警察守衛...但、但你也知道,這根本攔不住那個男人的......」
宋志銘沒說話。
也許那個男醫生也根本不是為了得到什麼確切的回答,即使宋志銘安慰他,他也很難相信對方的話。絕對的力量帶來的威脅感是任何話語都無法抹去的恐怖。
他就這樣絮絮叨叨地說著,有些神經質的緊張和恐慌。
宋志銘全程神遊天外,一聲不吭。
這似乎是一場普通到有些無趣的談話,甚至稱不上談話,只是一個人單方面的宣洩情緒,一個人面無表情地聽著......
醫院裡的同事關係有這麼好嗎?宋志銘難不成還是什麼心理學專家?又或者是經歷了「醫鬧」的醫生都格外有相惜之感?
就在這時,凌道長忽然聽見一句。
「...你說,那個男人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這句話像是一晃而過的無意義問題,夾在多如牛毛的焦慮的話語之間,但卻讓門內門外的人同時抬起了頭。
「......什麼?」宋志銘聲音很輕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