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凌道,兄弟不是不相信你。
是更相信江矜月,她相信她能控制「這個東西」來幫助他們。
「我可以把這些拿回去再看看嗎?」江矜月問。
「這些都是機密——」
「可以。」黎平一口氣打斷黎明深,微笑著對江矜月說:「你是獨居對吧?只能放在家裡看,不能帶去學校或者其他地方。」
江矜月點點頭,「我先回一趟家裡,放好東西再去學校。你們放心。」
黎平自然沒什麼不放心的,給她列印了一份附件用文件袋裝好,又送她出門。
走出警局好遠,江矜月才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無所事事的邪神。
中南市絲毫沒有受到入冬的影響,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但天色還是很亮堂,明晃晃地照出了這位千古邪神的模樣,穿著黑色長風衣走在自己身邊,還真有點身長玉立的風骨,但深邃的五官和暗紅狹長的眼睛又破壞了這種仙氣,在祂身上融合成一種矛盾的俊美。
江矜月突然心裡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凌道長不會是在躲著江妄吧?但那也不可能吧?神像雖然是凌霄觀給的,但江妄被封印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和他有什麼關係?
她想了想:「江妄,你還記得千年前的事情嗎?......你是怎麼被封印的?」
江妄倏地轉頭,像只狼一樣扭頭盯著她。
江矜月有點被嚇到了,「你要不...不記得就,就算了......」
江妄悶悶地點頭。
直到回到學校附近的房子時,悶頭一路的江妄才終於開口了。
「我只記得,是有很多人類......」祂站在玄關處,仰頭看著那紅色神龕中的神像,它已經碎裂過一次,現在不過是被強行拼合起來的,更加搖搖欲墜。「到處都是焦土,廢墟,神鬼。」
明亮的白熾燈從祂深刻的五官流淌而下,將祂的神情照得無處可藏。但那卻是江矜月第一次看見祂這樣的神色。
那是一種近乎茫然的神情,剝去了祂的冷漠和自傲。
將祂照得......像是一隻濕漉漉的流浪狗。
祂抬起頭,然後說,「我是被淹死在一條河裡的。水很冷,靜止不動。水面上都是人類,穿著白衣的道士......」
這句話像是一條思維的連結,將離祂最近的江矜月拉入了光白的想像中。
百里焦土,長河斷絕,黑色的瘟疫席捲了一座座村莊,到處都在打仗,兵荒馬亂,怨聲載道,毫無秩序和法度可言。
——不,有的。
有道士的秩序,有道士的法度,道士們運行著自己的規矩和邏輯,張口閉口就是「天下蒼生」,「人間太平」,「眾生皆苦」,揚言要平定危難,然而卻不管瘟疫,不阻止戰爭,不審理謀殺和傾軋。
水面泛起了一點點漣漪,輕輕漾開。
江矜月眨眨眼,她忽然發現自己此刻居然身處水中,白色的繁複衣袍在水中舒展著。
「天下蒼生,不就在我們面前嗎?為什麼不幫他們?!」
「這是人類的事,和你無關,和邪神無關。」
「邪神又怎麼了?!祂是由人類的想法而生的啊!」她聽見水面上自己的聲音忽然低了,像是跪下懇求,「師父,求求你,你一直教我扶貧濟弱,災害的根源根本就不是邪神,我們殺了祂又怎樣,只要世界不改變,邪神總會再生,但人類的痛苦還是無窮無盡的。」
那聲音那樣弱,飽含痛苦,在下山之前,她從不知道人間疾苦,只知道師兄們說,她會是那個「救世主」。
可她不知道,救世主原來是這樣痛苦的,救世主也救不了所有人。
片刻無言,那個聲音又說,「人類的痛苦,也和你無關。」
「為什麼......」
「你要記得,掌門當初撿你回來,就是為了有一天讓你斬殺邪神的,如果不是有這個使命,早在戰爭開始的第一天,你就和村子裡的其他人一起死在鐵蹄之下了。」那個人的眼睛仿佛在說:人類的事情和你無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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