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能向我們求援,而我們不得不出兵。
西域雖國家眾多,但大齊設立了西域都護府,西域諸國又年年朝貢,早已能看作是大齊疆域的一部分。阿勒奴在這裡破一個口子而我們沒有出手相救,那這麼多年在西域的經營就全部白費了。
天邊的太陽東升西落,而我還陷在這噩耗里出不來——不出幾日,末宛的求援軍報就會送到我廣明殿的桌上。
又要打仗了。
我扶著肚子走出廣明殿,秋風吹在臉上,有微濕的冷意。萬家燈火就在遠處的山腳下,過不了多久就又要過年了。
為什麼每年過年就都得打仗呢?不能讓我的百姓們有一天安生日子過嗎?
心中的怒火積累起來,恨不得叫人把阿勒奴單于一刀砍死,然後在大齊和西域的邊境上修一條長無邊際的長城,將這些蠻夷通通攔在山的那一邊,永不相見。
但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孩子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怒氣,在肚子里轉了個向又安安穩穩地睡去。
近幾日太醫問診,說我勞累過度,久坐不站,胎兒恐有寤生風險,還有四月便要臨盆,叫我多多走動,少思少慮。
這跟人哭了卻別人不要哭,人餓了勸別人不要餓有什麼區別?是我自己想的嗎?
群狼環伺,但凡行差踏錯一步都是死,叫我怎麼少思少慮?別人動我要想,別人靜我也要想,就譬如自從裴季蕙懷孕後,裴開項與姜旻就再也沒找過我的麻煩,這叫我如何不頭疼?
我仿佛回到了母親脅迫大臣擁立姜旻稱帝前的那幾夜。她發現自己肚子里還有一個皇子,她告訴我,她要把這個皇子打掉。
因為女人生產之時是最脆弱最危險的時候,有時候仇人都不必來找你,你的孩子就能把你拖死。只有在他最小的時候把他打掉,才能換取我們三個人的性命。
可母親還是走了。
這讓生育給我留下了巨大的陰影——我會死在產床上,即便我再強大,身份地位再高貴。身邊的能人再多,我還是可能會死在產床上。一切化為烏有。
可我必須要有一個孩子。哪怕只是一個。
他們會在我生產的時候動手嗎?還是現在?還是讓我的孩子早產一併將我害了?我不敢想,也絕不能讓他們這麼做。
我要在明年二月臨盆之前,將一切都安排好,順利地迎接我孩子的出生。
我一定要看見她。
「萱萱。」我扭身喊道,「宣裴林琅、盧遷、方宏進宮。」
第45章 宋君若溫暖的大手熨帖這……
同時安排方宏和裴林琅實為無奈之舉,朝中既熟悉西域路線又有能力和膽魄與阿勒奴硬碰硬的根本沒有,只有把這兩個祖宗攢到一起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交代好裴林琅和方宏的事情,將他們二人分別送走。我把盧遷單獨留下來說話。
我開門見山:「方才裴林琅和方宏那樣子你也看見了吧?此次出征,打擊阿勒奴是最要緊的,第二要緊的就是他們倆的關係。雖說他們都不是公司不分的人,但若是讓阿勒奴人知曉方裴兩家的恩怨,他們就大有文章可作了。」
盧遷鄭重說道:「末將明白。」
「此次你父親盧老將軍也會隨行,你雖為統帥,但戰事上的事情要多聽你父親的。畢竟你父親年輕時候可是打敗過禺戎和阿勒奴的。」我看著他,「而你,除了打仗的事情,裴林琅和方宏必須得給我看牢了。但凡二人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你就把這個苗頭給我摁死!聽明白了嗎?」
我現在的表情應該很嚇人,因為盧遷頗為震驚地看著我,重重點了下頭。
交代完軍務我又開始後悔,總覺裴林琅和方宏應該換掉一個人,可宋君若要在我待產之時護衛左右根本不能離開我,思來想去根本沒有人可以替代他們。
我又開始頭大了。
晚間,掖庭令送來近一月後宮的開支,裴季蕙的開銷增多不少,多是藥品和孕婦嬰孩所需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