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傑微笑道:「今天是七夕嘛,牛郎和織女相會的日子。」
她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你不說我都不知道。」
他搖了搖頭:「現在哪裡還有傳統節日的氛圍啊。」
夜色中,他的側臉被遠處的霓虹勾勒出一道柔美的輪廓。
她望著漫天繁星,心中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陳英傑指著天上的星星:「那個就是牽牛星,那個是織女星。」
「你懂得還真多。」她唇角微微揚起,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指向的方向。
「我都是研究過的,跟顧客約會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她忍不住打趣道:「感覺你跟牛郎好像啊。」
「聽上去不像是在誇人。「他正色道,「至少我不趁仙女洗澡的時候偷衣服。」
看著他故作嚴肅的樣子,韓沛真忍俊不禁:
「你知道嗎,其實牛郎織女還有好多的版本。」
「我怎麼沒聽說過?」
「這你就不懂了吧。」她得意道,「其實牛郎織女的故事從西周時期就有了,那時候還沒有賦予感情的色彩。」
「然後呢?」
「然後東漢的時候,牽牛和織女才被擬人化,講述的是兩個天神因為戀愛不務正業,被天帝罰著只能一年一會。」
他笑著說:「那就是說,牛郎沒有偷織女的衣服嘍?」
韓沛真無奈地搖搖頭:「那些都是明清時期一些戲班子加的,想用寫香艷的場景吸引觀眾罷了。」
他摸了摸鼻子:「你不說我確實都不知道。」
「你背過秦觀的《鵲橋仙》嗎?」
「沒什麼印象了。」
可很快,他又急忙補充道,「但我知道是形容牛郎織女的詩。」
她眼睛一亮,「看過周星馳的電影嗎?《九品芝麻官》,裡面有個背詩的情節。」
「原來是那個呀!」
韓沛真莞爾一笑,仰起頭望著星空,輕聲吟誦起來: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聲音隨著夜風飄散,仿佛與天上的星光交相輝映。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跟著吟道,「也就是說,不能因為談戀愛誤了正事。」
聽著他一本正經的解讀,她既想笑,又覺得有些無奈:「你想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吧。」
他又問:「真的會有鵲橋嗎?」
「都說了是神話故事嘛,哪裡真有什麼鵲橋。」她用勺子撥弄著炒飯,「你這麼忙,每個月能賺多少?」
陳英傑瞥了她一眼:「兩三萬總是有的。」
「那很不錯啊,現在白領都未必掙這麼多。」
「都是辛苦錢。」他低頭扒了一口飯。
「有沒有想過再深造?」
「深造?」他笑了笑,「你說讀大學啊?我現在哪有那個心思。」
「為什麼?」韓沛真追問道,「你明明有那個條件。」
他緩緩放下筷子。
夜風吹過,他的眼神凝固在遠方,仿佛在注視著某個不願觸及的記憶:
「我受了傷......」
她也放下手中的炒飯,安靜地聽著。
「那年訓練時突然出了意外,十字韌帶斷裂。」他低聲說,「當時真想死
的心都有,為什麼偏偏是我?」
「後來為了進世界賽,拼命康復訓練,再疼我也咬牙堅持。」他攥緊了拳頭,
「結果在預選賽上舊傷復發,還連累了一個來看比賽的朋友......」
「小雪嗎?」
「你見過她了?」
「你為什麼不去求助慈善機構呢?」
陳英傑嘆了口氣,道:「我也試過,但他們說,植物人見得多了,只要活著就好,哪管你能不能醒。」
「所以你一直在找讓小雪甦醒的辦法?」
他點點頭,苦笑道:「現在已經有辦法了,只是還差點。」
「差多少?」
「是個天文數字。」
「船到橋頭自然直。」望著滿天的繁星,她微笑道,「我相信她一定會醒的。」
身邊的人似乎沉默了。
她抿了抿嘴,再次肯定道:「一定會有奇蹟發生的。」
他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又胡亂揮了揮手,說了句「蚊子真多」後轉過臉去。
良久,他終於顫聲道:「謝謝。」
夜色漸深,蟬鳴此起彼伏。
兩人都沉默著,任由夜風吹散了炒飯的餘溫。
又過了一會兒,陳英傑打破沉默:「吃完了嗎?我還得去昭明大學門口擺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