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帝喃喃道:「姌姌,若你是男子,朕定然傳位給你,可是,你不是啊!」
「父皇,您病了。」嘉宜公主道:「您好生歇息。」
嘉宜公主扶著正始帝躺下時,正始帝嘴裡
還胡亂說著:「雪弓,他行……不,他不行……活神仙說,他是一條潛龍,而朕是真龍,潛龍出淵,真龍就會隕滅,這世上,只能有一條龍,他不行……他不行……」
-
正始帝的話,讓嘉宜公主是目瞪口呆,她鎮定了下心緒,扶正始帝躺下,然後為他牽好被褥,至於正始帝的那些話,她守口如瓶,誰都沒有告訴。
但現在,嘉宜公主又想起了正始帝的話,嘉宜公主抬眼看著太子,一時之間,她對大齊的命運,都有些迷惘。
這生她養她的大齊,以及這片她願意用和親去守護的土地,將來,該何去何從?
沈青筠也看出了嘉宜公主的異常,或許是正始帝在她面前透露了些什麼吧,反正不管透露什麼,應該都不是對太子的好話。
沈青筠抿唇,勸太子說道:「殿下,請勿自貶,這些時日,殿下為慈幼局的孤女不辭辛勞,青筠都看在眼裡,沒有殿下坐鎮京師,保護桃花的話,事情又豈能有那般順利呢?」
太子苦笑:「但我連興慶侯都擋不住。」
「興慶侯當時是奉陛下口諭而來,殿下若擋他,豈不是違背皇命?」沈青筠搖頭道:「至於陛下讚賞李慎等人,那是因為興慶侯確實欺了君,李慎他們那一擋,反而讓陛下沒有落得昏聵名聲。可是,若興慶侯沒有欺君,李慎他們早因為違背皇命被處死了。」
沈青筠的話,恰如醍醐灌頂,讓太子鬱郁的心情瞬間紓解,沈青筠道:「陛下不滿殿下,所以殿下做什麼都是錯,殿下若把陛下的話放在心上的話,只會更加傷神。」
至於為何正始帝不滿太子,這個嘉宜公主最清楚,正始帝是不滿太子太過仁慈。
但是,嘉宜公主在道觀四年,兄弟姐妹中,只有太子關心她,給她送衣物吃食,沒有人比嘉宜公主知道,太子的這份仁慈有多麼可貴。
所以嘉宜公主也對太子道:「金剛怒目,不如菩薩低眉,就像筠娘說的那般,皇兄,請勿自貶。」
太子望著嘉宜公主,然後把視線轉到沈青筠秀麗面龐上,他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對嘉宜公主說,更像是對沈青筠說,他溫和說了聲:「好。」
-
齊冷入宮復命後,離宮前,特地繞到了菱月閣,沈青筠正在花苑思索一盤棋局。
海棠樹下,幾片粉色花瓣飄落,停留在沈青筠肩上,與托著腮的嫻靜少女相互映襯,齊冷不由頓住腳步。
沈青筠卻聽到聲響,她抬首,當看到齊冷時,她笑了笑,然後垂首,繼續思索著棋局。
齊冷看到她嫣然一笑,襯得肩上落著的海棠花瓣都失了顏色,頓時只覺人比花嬌四個字,好像有了具體形容。
他回過神後,才不請自來,大步走了過去,坐到沈青筠對面,他道:「你好像最近,對我好了些。」
沈青筠訝然失笑:「這話說的,我之前對你很差?」
齊冷道:「是很差。」
不理不睬都是好的了,之前每次看到他都橫眉冷對,仿佛他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
沈青筠提醒道:「你別忘了在茶坊那次,你差點掐死我。」
她這一提醒,齊冷倒是想起來,他訕訕道:「沒掐。」
「是沒掐,但也一副要殺了我的架勢。」沈青筠道:「你都想殺了我了,我不橫眉冷對你,難道還要對你笑?」
齊冷一時之間,也覺得自己不占理,他想,他還是別和沈青筠打嘴仗了,他八成是吵不過她的。
所以他把視線轉到石桌上的棋局上,棋局已下了大半,呈現勢均力敵的狀態,齊冷問:「怎麼自己和自己下棋?」
「嘉宜公主下不過我,所以不願和我下棋了。」
「太子皇兄呢?」齊冷知曉今日太子也來過菱月閣,他問:「太子皇兄棋藝高超,你怎麼不和他下?」
沈青筠抬眼:「倒是可以請太子殿下來與我下一局。」
齊冷卻輕聲一笑:「別,皇兄事務繁忙,還是我這個閒人來與你下。」
-
於是齊冷便與沈青筠下起了棋,齊冷雖精於武藝,但身為皇子,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他手執黑子,略一思索,就放在天元位上。
沈青筠拿著白子,蹙眉想了下,然後白子緩緩落下,從齊冷的視線,剛好可以看到她欺霜賽雪般的潔白皓腕。
她實在是個舉世難尋的美人兒,難怪太子皇兄那般清風霽月的人,都為她亂了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