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又道:「恕青筠直言,殿下想堂堂正正的將魏王繩之以法,也要看陛下答不答應。」
太子聽罷,眼神茫然。
是啊,如果魏王確實沒有涉及行刺一案的話,正始帝頂多因為他御下不嚴教訓他幾句,之後仍然會寵愛他,根本不會傷及魏王筋骨。
至於正始帝為何偏寵魏王,太子也心知肚明,無非是因為他太過得民心,正始帝則因與党項的和談在民間聲名掃地,所以正始帝轉而抬舉魏王,打壓自己。
齊冷道:「父皇最是看重自己的皇位,皇位他給魏王,魏王才能要,他不給,魏王不能搶。如果父皇發現,魏王居然勾
結他最討厭的胡虜,圖謀皇位,那魏王就會形同棄子,再無力與皇兄一較高下。」
太子久久未語,只是半晌後,才終於下定決心:「如此,那你便去做吧。」
齊冷沒有想到說服太子的過程如此順利,他拱手道:「諾。」
沈青筠也歡喜道:「那青筠便替被魏王糟蹋的那些女子,多謝太子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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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商定後,太子又對齊冷道:「阿冷,你去安排吧,我想和沈娘子說幾句話。」
齊冷眸中划過一絲愕然,他猶豫了下,但還是點頭答應,於是後院便只剩下太子和沈青筠二人。
東宮侍衛都離得較遠,聽不到兩人言語,晚間的相國寺萬籟俱寂,只有夜半鐘聲格外清晰。
夜半鐘聲,又稱「幽冥鍾」,可救拔惡道眾生,菩提樹下,月光之中,太子側臉清雋如玉,沈青筠靜靜看著他,相傳罽膩吒王因殺孽過重,死後化為千頭魚,劍輪繞身旋轉,隨斫隨生,只有梵鐘響起時,劍輪才停,罽膩吒王於是懇求羅漢僧維那,長打梵鍾,使其苦息。
而太子,也如羅漢僧維那一般,有好生之德。
他就像照耀在他臉龐的皎潔月光一般,毫不吝嗇的去所有人。
也是他,才讓沈青筠發現在這漆黑世道,還有一絲光芒,還有一些讓人值得去相信的東西。
沈青筠曾經想過,如果沒有太子的相救,她會是什麼樣子?或許她身體能僥倖逃出青樓,但她的心逃不出來,她對這個世道不會再抱有一絲善意,她會為了活命,為了生存,毫不猶豫的欺凌弱者,出賣良心,最終變成和牙婆那樣的人。
是太子,不但救了她的身體,還救了她的一顆心。
齊冷曾經問她,是不是喜歡太子,這個問題,即使到了今日,沈青筠也會和當日一樣回答。
她對太子的心愿,是希望他此生能夠順遂安康,而不是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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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聲鐘聲後,太子回首,看向沈青筠,他眸中有些悵然,他道:「今夜是吾第一次害人。」
沈青筠明白他的痛苦,讓一個聖潔君子放棄做人的準則,的確難以接受,她試著緩解他的痛苦:「可若不這般做,就無法快速剷除魏王,那樣會有更多人遭殃。」
太子苦笑:「此事吾何嘗不知,甚至連吾本人,這些年,也屢遭魏王陷害,只是,吾總試圖以磊落手段贏他,而不是以這種陰私方式。」
「若能達到目的,磊落如何,陰私又如何?」沈青筠道:「重要的是,殿下的目的,是正,是邪?如是正的話,仙豫王殺惡之波羅門,也未墮地獄。」
太子凝視著沈青筠,她臉龐素淨,身材纖弱,但一雙眼眸,卻澄澈又堅定,太子微微嘆了口氣,轉過頭,去看菩提樹,他道:「你與阿冷很像。」
沈青筠略微怔了怔,她和齊冷很像?
太子繼續道:「你們二人,都是矢志不渝,又能通權達變之人,吾,不及你們。」
「不,我們不及殿下。」沈青筠真心實意道:「通權達變容易,可持之以恆的光明磊落,不容易。」
她似乎是想到了往事,眼眶有些發熱:「如果大齊能夠多一些殿下的人,那對大齊的百姓來說,是莫大的福氣。」
「君者,民之原也,原清則流清,原濁則流濁,青筠相信,若殿下能為君,那大齊會在殿下的治理下,安居樂業,海晏河清。」
太子站於菩提樹下,他轉過身,似乎在看沈青筠,可夜色昏暗,沈青筠看不到他面上神情,只能聽到他低低說了聲:「沈娘子今日所言,吾將銘記於心,永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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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冷安排好明日抓捕事宜後,他看著不遠處的後院。
後院靜謐,只能聽到響起的鐘聲,齊冷薄唇緊抿,眸中神色晦暗難明,最終,他還是大步向院落中邁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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