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他抬頭去看女人,目眥盡裂。
桌上多了灘血,女人的髮絲散作一片,發梢被木桌接著,沾上鮮血。面無表情地將小指丟在地上:「送你的禮物……你夫人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昏睡的葉霽雨眼尾逼出幾滴眼淚,細膩的肌膚皺成一團,難耐疼痛讓她發出幾聲低吟。
大片鮮血噴出,濺在她的裙擺,身上那件雪青外袍鋪滿甜腥血跡,她的眉頭逐漸舒展,身上月光也慢慢被遮蔽。
那把鮮血淋漓的佩劍正由江玄握住,他的目光全在面前的她上,臉側渾濁的血水順鬢角往下流。一滴滴,一次次,他退無可退,或許一開始就是死局。
「姐姐……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每當我的一切步入正軌,就會有意外降臨。人生為什麼會這樣辛苦?為什麼會這麼累呢?為什麼我總能搞砸一切?我的一生從未給過我什麼,我所接觸的一切都是那麼糟糕。我只有你啊姐姐,你有一切美好,可我只有你啊……為什麼連你都潛意識想逃離我?」
仍有餘溫的頭滾到他腳邊。
他俯下身去舔舐她臉側的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溢出,去咬濕潤的舌尖,直至濃烈的血腥在鼻腔蔓延。
又蹲下身瘋瘋癲癲地撫摸那張臉,另只手去觸碰脖上的割痕。
江玄徹底崩潰,無意識地輕聲呢喃:「為什麼想殺我呢?我是你的夫君啊……你該愛我的,你要愛我哦...」
抬眸望向椅上的女人,雙手捧起那顆頭。
「好不好?」
第39章 飯桶 別想甩掉我
「原諒我……原諒我...求求你...原諒我…………」
江玄看著安睡的葉霽雨, 顫抖的指節撫過她臉側凌亂的髮絲,柔軟又帶著鋒芒,沙沙聲擠進他耳鳴的耳中。
忽地止住呢喃, 怔愣地坐起身, 一手抓住床帳, 目光仍在她身上。
藥效很猛, 他替她洗了身子又換了乾淨的裡衣,途中皆沒有醒來的徵兆,他想是睡過去了。
「一直睡著就好了...一直困在夢裡……」
他處在崩潰邊緣,下床在房中閒逛。去嗅葉霽雨隨意擱在桌上的狐裘,像是在冰雪之地散發幽香的花朵, 寒徹骨又與世隔絕。
卻被他拉下來,跌入渾濁的泥潭,連花葉都被摧殘至極。
「別想甩掉我。」
像是要將她的氣息拆分入腹, 陶醉地將狐裘抱住, 幻想成自己的愛人閉眼傾訴。無數潮濕悶熱的話語溢出齒間, 化作細膩的低吟。
「我們要在一起...就算死也要在一起……不要拋下我…………我只有你了...」
他從木匣里翻找處一個茶壺,欣喜若狂地放在桌上,自己坐在一旁,披著那身雪白狐裘,狐毛隨肩顫動。
刀刃划過手腕, 他看著鮮血流進玉壺。壺底鋪上一片血紅, 倒映出一張清冽面龐, 烏青的淚溝又蓄起淚來。
黏膩的血糊在傷口上,每流一股笑意就濃一分:「姐姐……我好愛你——愛到想殺你,這樣就能乖乖待在我的身邊。」
「可我不能殺你,你也不要殺我。」陰惻惻的眼神落在床上的她, 「千萬不要,呵……」
*
葉霽雨起晚了。按理說大腦養成習慣會在特定時間醒來,這次偏偏沒有,睜開眼腦袋也昏沉沉的。
她被摟在懷裡,抬眼瞧見熟睡的江玄。
人生規劃中並沒有婚姻這一項,同事提到時她曾粗略想過自己的伴侶會是什麼樣子。
想了無數種特質,就是沒想過相貌。她覺得相貌不重要,有五官就行,甚至是個人工智慧也可以,現在她發覺相貌的影響挺大的。
原來自己也好色。
直愣愣盯著他,窗外陽光灑落在地一片歲月靜好,她忽地想起什麼,抬手去晃他的肩膀。
「快醒醒……」
「唔...」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怎麼了?好睏...晚安……」
她又去晃肩膀,急匆匆地說道:「快去上朝,不要遲到……今天不是休沐日別睡了!」
「不想去,好累。」雙手環住她的腰身,長發自然披在肩頭,聲音悶悶的,「讓岳丈幫我代簽一下就好,我想在家陪娘子。」
「別任性……」
嘴上這樣說,卻未推開他,溫存的目光不自覺落下。
一開始的確是在盯那張臉,餘光瞥見手腕上纏繞的紗布,她嘴角的笑掉了下來:「你手怎麼了?」
江玄又接上她的笑,笑到眼睫輕顫,闔上的眼眸被朦朧霧氣逼得睜開,周身的悲涼在清晨暖煦的陽光下是違和的。
「抱抱我……」他像個垂死的病人,用那隻慘白的手去夠她的髮絲,眸中淚水爭先恐後爬出眼眶,眼瞼被苦淚腐蝕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