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遠微沒有說話,只是將蘇仲送過來的那封信遞給了春和,示意她自己看。
春和將蘇仲送過來的那封信從頭到尾地看過,心中斟酌著措辭:「殿下先別擔心,既然蘇將軍已經將戚中丞和案子的消息告訴了您,想來便已經同戚中丞會面,那便說明戚中丞已經脫離了危險。」
荀遠微搖了搖頭,語氣中有些無力:「我很擔心他。」
因為是她將戚照硯派去查這件案子的。
蘇仲在信中提及戚照硯的情況時,只說他看起來不太好,又拒絕了自己請大夫的提議,和自己要了金瘡藥,似乎更多的是因水刑而遭受的內傷。
水刑是什麼刑法,她怎麼會不清楚,能從水刑下死裡逃生,不知道是遭了多少罪。
她其實恨不得自己現在就騎著照夜白趕到定州去。
春和低眉沉默了會兒,才說:「奴婢以為,殿下現在還是得先穩住長安這邊,然後再籌謀定州那邊的事情。」
春和這句,讓荀遠微如醍醐灌頂一般,她緩緩地舒出一口氣來,又抬手擦乾自己不知道何時淌出來的眼淚,說:「是我關心則亂了。」
她在心中想了想該如何安排接下來的事情,和春和吩咐:「你去將定瀾叫過來。」
春和應下後便出門離開了。
不過多久,謝定瀾便來了她殿中。
荀遠微示意她坐下,又問:「你明日即將啟程回定州,行囊收拾地如何了?」
謝定瀾點頭:「末將和小九回京本來也是沒打算在京中留多久,不過是幾件換洗的衣裳,也沒有多少需要帶走的東西。」
荀遠微將蘇仲寫來的信給謝定瀾,「你先看看,這是蘇仲從定州寄過來的信。」
謝定瀾越看,眉心蹙得越緊,看完之後才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荀遠微:「所以我們這些年勉強和靺鞨之間能打個有來有回,全然是因為國內有反賊?」
「是。」
謝定瀾頗是煩躁地將信扣在一邊的桌案上,又猛地一拍大腿:「我們本來和靺鞨交戰,就是憑藉更為豐富的鐵礦、鹽礦、以及更精湛的鍛造鐵器的技術,而他們有豐富的牧草,能養出更為善戰和靈活的馬匹,如今好處盡讓他們占完了,難怪總是那麼吃力。」
荀遠微看著謝定瀾,很認真地說:「所以我想請你儘快回定州,從就近的州縣調兵,與蘇仲儘快將那邊的形勢安頓下來,不要托太久。」
謝定瀾毫不猶豫地點頭:「殿下肯將此事交給末將,末將自然會全力完成。」
荀遠微的語氣有些沉重:「那就,拜託了。」
謝定瀾再次看向桌案上放著的那封信,在意識到荀遠微對她用了「拜託」這個詞的時候,她更明白了這件事的重要。
於是立刻起身:「左右的末將行囊已經收拾好,明日一早走和今晚走也沒有什麼分別,末將這就啟程。」
荀遠微沒想到她會這麼果斷,連忙拉住她的手。
謝定瀾朝著她笑道:「殿下,再猶豫城門便要關了。」
荀遠微也知曉現在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深深地看了謝定瀾一眼,終於還是鬆開了手:「好,我在長安,等你的消息。」
謝定瀾從自己的房中取了行囊,又從馬廄中牽了自己的馬,在公主府門口和荀遠微、戚令和她們道了別,便朝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到城門口的時候,正碰上褚兆興冷著臉訓斥看守城門的將士。
她默默說了聲:「真是倒霉。」
她本已經掉轉馬頭打算從別的門走了,卻沒想到褚兆興從背後先叫住了她:「定瀾。」
她跟著身子一僵硬。
但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又轉頭朝著褚兆興的方向看去。
褚兆興揮手讓本來聚在自己身邊的將士都退了下去,又疾步朝謝定瀾走過來,主動伸手牽住她馬脖子上的韁繩。
謝定瀾一臉的不自在:「做什麼?」
褚兆興抬頭看向她,問道:「不是說明日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