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渺想起那日的場景。
李衡始終在她兩步之遙的位置,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過,她卻覺得很心安,就像在荀遠微身邊一樣。
及至於公主府門口辭別的時候,李衡叫住她。
她提著裙角的動作一頓,但還是回頭看向李衡。
李衡隨手從公主府門口的柳樹上摘了一片新長成的葉子,抵在唇邊吹了一支小調,才道:「這首小調其實應該是用篳篥來吹的,是龜茲那邊傳過來的,我有些班門弄斧,但還是希望沈待詔能開心一些。」
他撓了撓後頸,又道:「我不喜歡讀書,也沒有學過幾句詩,但是我知道一句『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想送給你。」
那夜恰恰月色低垂,晚風正好。
荀遠微也笑道:「我原以為這渾小子最是不羈,沒想到是沒有碰到合適的人。」
沈知渺輕輕點了點頭,猶豫了下,又和荀遠微道:「其實,臣也是那日上巳節和李將軍一同出去後,才知曉臣幼時在龜茲的時候,曾和他有過一面之緣,那時臣跟在阿娘和阿耶身邊,他隨著他的阿耶前來龜茲出使,也算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緣分吧。」
她最後這句落得很輕,像是很珍惜那段過往。
她沒有提及多少,荀遠微卻已知曉他們彼此的心事,並未多問,只是突然有些許羨慕他們,可以不受禮節的限制。
戰事吃緊,不過幾日,李衡便要出征了,出征的前一晚,荀遠微在酒樓中為他擺了個酒席,請的也都是此次出征的一些重要的將領,以及射聲衛中往日與李衡交好的將領,但她沒有想到,李衡竟然也請了戚照硯。
在見到戚照硯的那一眼,她有一瞬的走神。
戚照硯便附在她耳邊低聲問道:「殿下這是不想見到臣麼?」
但她還沒有回答,便被一邊其他將領的話打斷了。
「殿下請上座,來晚了,可是要罰酒的!」李衡朝外邊看過來,笑道。
這樣的酒席,讓荀遠微又想到了幾年前在武州戍守的那些日子,在邊關大家總是不拘小節的,經常圍著篝火一起喝酒吃肉,不似回了長安,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小案,把人規規矩矩地束縛著,故而一時也不想掃了李衡的興致,毫不猶豫地便應了。
「罰酒,該罰,該罰!」
只是她還沒有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卻被戚照硯先一步拿起來了。
「殿下不宜飲酒,這酒我便替殿下喝了吧。」
荀遠微有些驚愕。
有人說了句:「戚中丞,代酒,可是要翻倍的。」
戚照硯答應地從容,毫不猶豫地連著飲了六碗,這事也便算是過去了。
只是這麼以來,戚照硯便順理成章地坐在了荀遠微身側的位置。
談笑風生間,荀遠微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指尖搭上了一絲冰涼。
她回過頭去,戚照硯也在看著她。
第56章 辭酒令 縴手破新橙。
荀遠微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而後裝作並不經意的樣子朝戚照硯稍稍偏過頭去,動作幅度並不大,在兩人之間卻看得清楚。
她輕聲問道:「怎麼了?」
而後她意識到方才自己指尖觸碰到的那絲冰涼又離她遠去。
她心知肚明, 是戚照硯借著兩人都寬大的衣袖,在座位中間, 很短暫地碰了下自己的手指。
戚照硯並不回答, 也是不動聲色地朝她這邊挪了挪, 將一個小碟子往她面前的案上遞過來。
荀遠微垂眸看去,那是一疊被戚照硯剝開的橙子。
橙子被他剝得很細緻,分明是剝開的橙子, 卻又被他重新拼好,整整齊齊地壘在一起, 像是從未經過人手一般。
荀遠微忽而心頭一暖,她只想到了那句「並刀如水、吳鹽勝雪, 縴手破新橙。」
她伸出指尖輕輕碰了下被戚照硯剝好放在她面前的橙子, 再次看向他時, 戚照硯已經攏了攏衣袖,又重新坐正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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