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恰巧碰見。」荀遠微有些生硬地解釋。
戚照硯低笑了聲,道:「可臣怎麼聽著,殿下這是要耍賴的樣子?」
荀遠微顰眉看著他:「休要妄言!」
戚照硯看著不知為何有些慍怒的荀遠微,心情一時也好了不少,遂從容不迫地從自己寬大的袖子中取出一隻面具來。
荀遠微當然認得那塊面具,那晚將要分別的時候,她匆匆將面具摘下來,塞給了戚照硯,畢竟那只是她在久久的掙扎後,偶爾給自己破的一次例,她很清楚,若是真得帶回去,她怕是每看見一次,便能想起這次的「荒唐」。
她不想再給自己留下不該有的念想了。
於是她不提面具的事情,只說:「言歸正傳,今日來找我,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麼?」
戚照硯也不多說什麼,再度將面具收了回去,然後取出一本文書來,走上前去,放到荀遠微案頭,又規矩地往後退了幾步。
兩人之間,此刻仿佛最親密的君臣,最疏離的愛人。
荀遠微翻開戚照硯遞上來的文書,強迫自己穩下心神來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看完,但心中還是免不了一陣七上八下。
無非是三案並審中的一些不是那麼重要的細枝末節,這樣的事情,按照常理來講,本都不必報到她跟前的。
於是她合上手中的文書,深吸了一口氣,才揚了揚眉,看向戚照硯:「就這麼點事?」
戚照硯輕輕頷首,又溫聲道:「上巳一別,已有近一旬未見殿下。」
荀遠微有些摸不清楚他這句話中的意思,「嗯?」
戚照硯壓低了聲音,道:「臣是說,想見殿下。」
他的聲音很小,似乎僅僅讓兩人能聽見,但只是一瞬,便會消散。
荀遠微不由得呼吸一滯。
於私心上,她想接納,於理智上,她又想逃避。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的「救星」出現了。
荀遠微抬眼朝外看去,沈知渺正抱著一摞文書進了她書房的大門。
沈知渺將文書放在一邊的小案上,清了清嗓子。
戚照硯也意識到了荀遠微的意思,便知趣地朝後退了兩步,行了個叉手禮,道:「那臣便告退了。」
荀遠微沒有當著沈知渺的面多說什麼,只是目送著戚照硯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回過神的時候,她才發現,沈知渺正看著自己。
「臣斗膽一問,殿下和戚中丞……之間似乎,不是尋常君臣?」
荀遠微飛快地垂下羽睫,故作鎮定:「他畢竟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無依無靠,只能忠於我的臣子。」
她也在試圖說服自己。
在沈知渺即將開口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轉頭問沈知渺:「你和李衡之間,又是怎麼回事?」
沈知渺明顯地有些許緊張,但還是問道:「殿下,何出此言?」
荀遠微托腮,輕輕點著桌面上的文書,有一搭沒一搭地道:「雖然戶部、工部、兵部還有都水監太府寺這幾日都吵得很兇,但畢竟大敵當前,一切用度還是要給軍國大事讓道的,所以李衡帶兵前往松亭關迎戰海東青的事情,已是定數,幾日後我打算擺個小宴,為他餞別,他卻求我將你也帶在身邊,這是什麼道理?」
沈知渺聽到李衡的名字,難免有些羞赧,只是說了句:「臣覺得李將軍,人不錯,或許是,李將軍也覺得與臣投緣一些吧。」
荀遠微卻笑道:「你藏得住心事,但李衡跟著我這麼多年,那點心事我一猜就透,要說你倆之間,沒些什麼,我可是不相信的。」
沈知渺抿了抿唇,便道:「臣說了,殿下可不要笑話臣。」
荀遠微搖頭,拉過沈知渺的手,道「怎麼會?你和李衡可都是我的心腹。」
沈知渺這才娓娓道來。
「其實,因為韓勝那個畜牲的事情,臣一開始對於男子是很懼怕的,臣一度以為,天底下所有的男子都是那樣,所以在客棧備考的那些日子,一直縮在自己的房間不出來,包括那日見到李將軍,他給臣披衣裳的時候,也是這樣,但他看見臣退縮,也只是遵循應有的禮數,後來臣去給他送傘,他也恪守規矩,一直和臣保持距離。」
「然後呢?」
沈知渺繼續道:「前不久臣前去大理寺的牢獄之中和韓勝對質,韓勝想要取臣的性命時,臣仿佛又回到了前幾年的時候,從大理寺出來後,殿下有事回宮,李將軍送臣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