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照硯怎會沒聽出這兩人話中的譏諷之意?
這樣的話在什麼時候說不好,卻非在這個時候講。
崔延祚腰身挺得很直,卻未發一言。
待考生們陸陸續續進了南省,來到尚書省的廊廡底下,按著次序坐好。
今日考第一場帖經,也就是考生們補出試題中給出的缺漏了字句的經典原文,這些文章大多是出自《昭明文選》,相比後面要考的雜文和時務策而言,是最不考驗文采的一場。
考生之間隔了屏風,以防有人行抄襲之事。
不知不覺間,日頭偏西,考生們也紛紛從自己攜帶的筐子裡取出火摺子和蠟燭。
其中一位考生一彎腰,忽然發現他的桌子底下似乎粘著一張紙。
出於好奇,他先將蠟燭點亮放在桌子上的燭台上,而後又伸手從桌子底下摸出那張紙。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張疊得很細緻的紙張展開,只看了前兩個字,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左右環視一番,發現附近沒有值守的小吏,立刻將那張紙撕成兩片,想趕緊吞下去。
他不知道這張紙是怎麼出現在自己桌子底下的,他在客棧備考的時候也沒有得罪什麼人,為什麼桌子底下會有寫了經典原文的紙張?
他想著只要不被發現便好,息事寧人,安心作答,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沒有發現,等考完後小吏們清點考場的時候從他桌子底下搜到這張紙,一口咬定他攜帶了夾帶,他便是百口莫辯。
他苦讀這麼多年,今日帖經的內容都是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內容,絕不能就此毀於一旦。
但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他剛把那半張紙在口中嚼碎想要吞咽下去,他鄰座的考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動靜,大聲喊道:「檢舉!考官,我要檢舉,有人攜帶夾帶,行作弊之事!」
他更加著急,那團紙塞在喉嚨中,怎麼也咽不下去。
值守在廊廡附近的小吏、披著盔甲的禁衛軍紛紛朝這邊而來。
其餘的考生大都被驚動。
他更加慌張,在被禁衛軍撕扯著起身的時候,手忙腳亂間將面前的桌子也推到了,硯台被打翻,他手中握著的另一半紙張掉落在地上,被硯台里的墨汁全部洇染。
很快他就被禁衛軍控制住了手腳。
自從三年前出了周冶幫助楊羨之作弊一事後,朝中對於貢舉的事情便查得分外嚴,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立刻有人前去通報了負責主持此次考試的幾位考官。
戚照硯作為主考官,是最先到的,其後是幾位高官重臣紛紛到來。
戚照硯冷聲問擰著他的禁衛軍:「什麼情況?」
「這位考生舉報他鄰座的考生攜帶夾帶,他急於銷毀證據,一半已經被他吞入腹中,還剩一半被墨汁染了,估計也看不清楚了。」
戚照硯看向舉報的人,問道:「你怎麼發現他作弊的?」
那考生支支吾吾了下,道:「學生,點亮了蠟燭後,卻看見屏風上映出的他的影子分外的可疑,鬼鬼祟祟的,於是探了下頭,正好看見他往嘴中吞咽什麼東西,手中還捏著被撕了一半的紙張,分明是答得差不多了想就地銷毀!」
被舉報作弊的考生聽見他這話,反駁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沒有作弊!這些東西是我本就會的,我為何要作弊!」
他唇邊還帶著紙屑。
「你如若問心無愧,為何要銷毀證據?如果這上面真得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又為何遮遮掩掩!」
「我,我……」
他一時竟無從辯解。
「都在吵鬧些什麼!」
眾人朝著廊廡的一頭看去,是幾位穿著紫色朝服的官員,不必多想,也是兩位中書令和吏部、禮部兩位尚書。
先前爭吵的兩人認得朝服顏色,頓時噤了聲,不敢在這幾位公卿跟前造次半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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