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以上原因,他送來了十分重要的情報。
「公主辦案仔細,在下佩服。」
張耳前腳壓制了心中的驚訝,陰嫚後腳又丟出一個炸/彈:「不知趙王可否為我操作一二,讓我順利入關?」她那風輕雲淡的模樣不像是去孤軍深入倒像是去郊遊。
張耳不語而是盯著她看。
陰嫚迎著張耳打量的目光倒了杯茶水,她自然明白對方在想什麼,如今韓信昏迷,她再走的話,留給張耳操控的空間就大了。把背後亮給對手,無異於找死。可這樣的大忌,她說犯就犯,在外人看來簡直是瘋了。
「彼唇寒齒亡,有盜符救趙。舍一人之安,除六國之患。時人謂之高義仁愛,乃楷模也。我覺得有些東西是一脈相承的。」陰嫚將倒好的茶水推到張耳面前,「當然您也可以再跟我下一局,至於結果如何,我們可以拭目以待。」
張耳略作停頓,接過了茶水:「本王自認為是個有風度的棋手。落子無悔,勝負已定,再續就沒意思了。」
他喝了口茶後,問道:「公主想過失敗的後果嗎?」
「那不是我該想的事情。」陰嫚撐著頭把玩著自己的茶杯,肆意的弧度出現在臉上,「我押上了全部,可不是為了見證自己的失敗的。」
張耳忍不住地看向陰嫚。初見時只覺得眼前人是位有點小聰明的女公子。但隨著接觸時間的增加,他越發地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現在看來,這副精緻的皮囊下藏著一隻洞察人心,城府極深的惡鬼。囂張即為隱藏,瘋狂之下是步步為營。
雖然不知道公主要做什麼,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得趕在風暴來臨之前,將張家,將親信們拉出風暴中心。
張耳理了理心思:「騎兵速攻薊城雖然可行,但仍需外圍內部周密配合。你我還要細細商量一番。」
陰嫚給自己倒了杯茶:「那就有勞趙王了。」
張耳在軍事上自有一番見解,陰嫚只是給了他一個大框,他很快就完善了各種細節。
但他又說道:「我們得讓漢王認同我們的策略。本王到底不是信陵,總有顧慮。」
陰嫚知道張耳是在擔心北方沒在第一時間救援滎陽的行為會讓劉邦心存芥蒂,他並不想引火上身。
陰嫚半眯著眼睛,泰然自若道:「我已經派人穩住漢王了。」
茶盞落在案上,發出啪的一聲,她不輕不重的聲音響起:「趙王放心,天塌了,也砸不到您。」
張耳鬆了口氣,試探地問道:「不知是何人前去?」
陰嫚聞言看向窗外,一枝光禿禿的桃枝映入眼帘,棕紅色的樹皮在陽光下泛著光澤,迎著秋風昂首挺胸。等待著下一個春天的到來,期待著自己能絢爛整個時節。
夜色,一塊巨大的幕布,在不知不覺中蓋住了藍天白雲。大帳內滿是篝火,純白的月光被熱烈氣氛熏成暖色,歡聲笑語迴蕩在整個軍營中。
可一個大帳里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暗殺。血腥之氣充盈在這寂靜的空間,使得此處充滿了不祥的味道。
終於,楚將停止了呼吸。阿桃見狀慢慢地鬆開捂在楚將口鼻上的手。她抹了把汗,在對方死不瞑目的目光中收起了匕首。
滎陽被重重包圍,想要進來是非常困難的。所以阿桃花了點時間當了楚營中的繡娘,就在她愁怎麼繼續靠近滎陽城的時候,老天幫了她一把。
有人按捺不住色心竟帶她進了軍營,她假意順從。在進了大帳了後,趁著對方脫衣之際,捂住了對方的口鼻,又衝著對方的脖子劃了一刀。
現在解決了楚將,她得想辦法進滎陽城了。
阿桃扒下楚將的衣服,套上盔甲,把自己偽裝成楚將。
接著她又將燈油潑在營帳上,見潑得差不多後,她從懷中取出火摺子點燃了浸了燈油的布條,丟在迎戰的角落。直到火焰竄上帳頂,她才衝出大帳,大喊走水了。
天公作美,一陣乾冷的秋風呼嘯而過,帶著火星落到了其他營帳上。一時間四面開花,醉生夢死的楚國士兵才反應過來著火了,急匆匆地救火。
楚營亂作一團,而阿桃如魚入江河消失得無影無蹤。等到她再出現的時候,阿桃已經殺了守門哨兵,搶下一匹馬,衝出了楚軍大營。
「是漢軍刺客,抓住她!」
「……抓住她!」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在身後響起,仿若勢不可擋的浪潮向阿桃奔涌而來,令人毛骨悚然。
流矢亂飛,擦傷了她的臉頰,劃破了她的手背。箭矢刺入臂膀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差點墜馬。
在意志與肉/體的拉扯間,她想起了自己向公主請命時的場景。
「你確定?」公主看向她,「這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務,你想清楚了嗎?」
她望著公主的眼睛,在那雙漆黑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那個企圖再上一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