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掏出絹帕,為她輕柔擦拭:「冊封的詔書上你想用荊湖崔氏的身份,還是用別的?」
他會尊重她,依照她的想法和選擇昭告天下。
萍萍昂首:「我當然要叫崔萍!」
事不宜遲,柳湛當日便追封崔寶徽為國夫人,崔晟也一併追封為國伯,何氏為伯夫人。
聖旨從驛館送出去時,剛好和蔣玄及其夫人擦身而過,蔣玄僅瞥一眼就收回目光,甚至不曾扭頭——聖意不可多窺。
他是到敘職那日,秦侍郎主動找他說起「原來萍娘子,不,崔娘子竟真是阿寶姐姐的女兒」,才曉得萍萍的真實身份。
蔣玄分唇,失神一霎,但很快重新鎮定。
當日崔尚書不聽勸阻,執意結黨,終落敗。他蔣家手握二十八萬重兵,一直遭先帝忌憚,哪能再去救她?
他要對得起蔣家二百二十三口人,要對得起那二十八萬追隨卒兵,每一兵身後又是一戶人家——他們要死也該死在抵禦蠻夷的戰場,而不是因為他一救紅顏,打為亂臣賊子,同作冤魂。
北面的蠻夷始終虎視眈眈,彼時先帝方登基,國家不能再亂。
大丈夫生於天地,當有舍有得,上忠君王,保家護國。
他命人將自己綁起來,扼
制去尋她的衝動。割捨時他亦肝腸寸斷。
但這些年兢兢業業,滄海桑田,再回首,少時的情愛已淡許多,愈發靠後。
如果再來一次,他會做同樣抉擇。
蔣玄朝秦侍郎頷首微笑:「她在天之靈,若見崔氏封后,亦會感到欣慰。」
*
按理封后應該至少準備半年至一年,但當今官家一回京就昭告天下,本月十五封后大典。
文武百官聽完宣,錯愕一霎,竟都長長鬆了口氣,相視而笑:官家終於立後,後宮終於不再空置!
那些不能人道,好男風之類的傳言頃刻消散。
還好,還好,除了倉促了些,都頗欣慰。
待到十五這日,帝後大婚,百官和命婦們觀禮時再次改變看法——這哪裡倉促啊?不僅該有的都有,而且是從未有過的隆重。
他們不知道,這場大婚官家已經暗自籌謀、準備了兩年。
同牢以前,官家和皇后不能提前見面,柳湛只能聽隔牆的禮樂和宣召,聽內侍的回報和描繪,在腦海中重現百官對著萍萍一拜再拜的情景。
他許久沒有為權力澎湃,在這一刻卻無比慶幸坐於至尊,用絕對的權力保她一生福祿。
柳湛在同牢時見到了萍萍,她梳著下垂過耳的博鬢,戴著九龍四鳳冠,還貼了面靨,雍容華貴,光彩照人。
柳湛忍不住仰望眼天上的太陽,在他心裡比不過萍萍。
同牢,即帝後共食一畜之肉,意味二人今後願意同甘共苦。
食完還要合卺,瓠剖為二,分盛美酒。萍萍和柳湛飲之前皆瞥向被陽光照得躍金的酒面,不約而同想到了忘情酒,相視一笑,交杯飲盡。
合二為一,永結同心。
禮畢,是夜,官家和皇后進入御幄。
洞房花燭。
按理應上床榻,站在她面前的柳湛卻突然轉身,蹲下來翻箱倒櫃,萍萍不解,禁不住問:「你作甚麼?」
柳湛找到那封帝後婚書,明明一塵不染,仍抬手拂拭,而後像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萬分小心放入一隻鐵箱中,上鎖。
鐵箱再放進檀木箱,上鎖。
再放進一隻更大的檀木箱,上機關鎖。
最後鎖入寢殿的木櫃中。
層層保險,鎖物鎖情鎖人心,這輩子誰也偷不走,毀不壞,銷不掉婚書!
做完一系列動作,柳湛才安心地重新走向萍萍。
萍萍起身:「臣妾伺候陛下寬衣。」
「我伺候你,我伺候你。」柳湛連說兩遍,先幫她摘去鳳冠,忍不住道:「重吧?辛苦你了。」
「陛下也辛苦。」
「不辛苦。」柳湛笑吟吟散開萍萍髮髻,拿一把梳子輕柔梳順,再褪去繁瑣的褘衣,等她坐回床上,才摘自己的通天冠,脫絳紗袍。
爬上來,右手一揮,勁風帳落,身往前傾吻上她的唇角,吻她的脖頸、鎖骨、肩膀,挨得急密,不厭其煩,不願錯過任何一個角落。
他的唇由涼漸燙,再往下,那帳上的影子一個仰脖,一個垂首,一個淺吟著再往後仰,一個一寸一寸往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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