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柳沛打斷,「上回那女的是不認識,這回都熟人了,再說,本王那會才多大?少不經事,性子急躁,人一說就怒從心生,頻出昏招,下手也沒個輕重。」
內侍心道您現在也是心急氣躁,混世魔王,嘴上卻討好:「殿下少年氣盛,血氣方剛,難免一二。」
「對了,」柳沛停下腳叮囑,「那件事務必繼續爛在肚子裡,把嘴給本王封牢了,聽見沒有?」
「奴曉得,曉得。」
柳沛眼珠轉動,當時年紀小完全沒考慮後果,六哥要曉得了非
揍死自己。
柳沛腳下不由加快。
遠處,司苑司宮人們仍佇原地,從伐下的禿枝里挑出綠芯的,捆成一束束,拿回屋中水培,晝夜燃蘊火生溫氣,待四、五日後,雪柳抽芽,再兩日,白花綠葉,枯木逢春。
宮人們另外用湯氣熏蒸了一些反季牡丹,並雪柳一道在立春這日,送進官家、諸位娘娘和皇子宮中。
柳湛這裡得了不少,青釉的梅瓶,白釉的春瓶都有插滿。
他已能下地行,萍萍覺得他比自己恢復得快,甚至有點健步如飛,正要詢問柳湛去不去上朝,逢人探視,柳湛卻即刻躺倒床上,仍舊病懨懨,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萍萍欲言又止,等人走了,柳湛按著她的手說再等等。
等殿內的雪柳落了滿地白,移出去換銀柳蕙蘭,殿內紅彤彤一片。
等到元宵,殿裡送進來一隻百來顆琉璃珠串成的彩燈,墜飾著流蘇金箔。
柳湛接過燈竿,親遞到萍萍手上。
「給我的?」萍萍問他,眼睛卻始終凝視彩燈,看了這麼會依舊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柳湛點頭:「今日元宵,從宣德門往外會一順鋪設上彩燈山,夜晚金碧相射,錦繡交輝。彩扎的雙龍,百丈棘盆,紙糊的百戲人物懸竿隨風動,宛若飛仙。」
他私心喜愛每年的元宵燈會,便情不自禁想要和她分享,講詳細些。
萍萍想像了一下,流光溢彩。
柳湛又道:「大好的節慶,本該帶你去瞧一瞧,逛逛汴京城,卻委屈你拘在這裡,陪我坐監。」
他方才瞟過窗外,宮裡早上都在掛飛星燈,天黑以後如清河倒影,也算好看,卻不及燈會熱鬧。
「明年吧。」萍萍抿了抿唇。
柳湛聞言緩緩揚高唇角,心淌暖意,是啊,他倆來日方長。
「殿下、殿下——」袁未羅火急火燎上殿,一時跑急沒看腳下,在台階上跌跤,站起來重跑,進殿大喘氣,「殿下、殿下,陛下繳了皇后——」他卡了下,現在不能再呼皇后了,「陛下繳了娘娘璽綬,廢除名號,出居長寧宮!」
柳湛臉上笑意立斂,殿內殿外全清了人,才讓袁未羅詳說,明仁宮中搜出柳湛所中之毒,官家說「後有過,毒害儲君,動搖國本,不可再承天命」,將她廢處並遷居冷宮,順藤摸瓜,朝堂上大范小范大人亦參與此毒購置,范氏一門罷官黜爵,盡皆下獄。
袁未羅稟報完,也走了,殿內只余太子和萍萍。許是殿門關閉前吹進一陣寒風,萍萍背上冷,縮了縮肩,她想起「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間以得行」,這是《三十六計》里的話,人不會自己害自己,所以往往自害起來,受害才真,所以苦肉計最容易成。
這句話萍萍除夕夜就曾想過。
她與他日日相處,這一樁心思竟能在肚裡咽十五日,不曾流露。她驚訝自己變了,不再心裡有事就立馬同他袒露、溝通。
柳湛含笑看向萍萍,她接下他的視線,挺直了背:「那日下雪,殿下對我彈琴明志,是不是就已料到這一日?」
柳湛瞬間明白她懂了,她什麼都懂。
他倆真是心有靈犀。不,僅僅有靈犀還不夠,他們是心心相印!
柳湛來回走了兩步,不知如何溢美她,右手成拳捶於左手掌上:「好萍萍!」
他的好萍萍。
已經得到肯定答案,萍萍卻仍不可置信:「那酒里的毒真是你自己下的?」
那毒她經歷過,剜心斷腸,最痛那一霎想死的心都會生出,不想再經歷第2回 。
柳湛卻自己給自己下毒。
「是。」柳湛認下,「但蕪花是她親手縫進香囊,薰香也是她自個打聽的,她本來就有心害孤。再則,她下毒害過你,所以明仁宮裡才能翻出毒藥,所以范家才有採購線索。如果他們不曾有害人之心,又怎麼會被抓到把柄?」他側了半身,面向萍萍,斬釘截鐵:「說到底,是狐狸,才會露尾巴,自作的孽,不可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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