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準那張屠會來洗面。
「好啊!」萍萍回身,差點撞上掛著的火鉗:「當然好。」意料之外,萍萍既高興又感動,官人願意同她一起經營。少傾,萍萍放輕聲:「其實官人你以後和我說話,不用這麼客氣。」
柳湛不置可否。
萍萍伸臂往柳湛胳膊上一挽:「官人那我們先去睡覺吧。」
柳湛身心一剎俱僵。
他轉眸望天色,將暗未暗,酉戌之間。他知道子時洗麵湯要出攤,此時入睡將將好,並不算早。他所顧忌的是另一樣說不清,不可道之物。
他顧左右而言他:「現在?」
「對啊,反正也沒有別的事做。」萍萍答得柳湛眉心又跳了跳。
這萍萍的宅子五臟俱全但麻雀小,一間房既擺床又擺桌,高低木櫃若干,甚至還有個大木桶,走道窄短,只能過人身,柳湛看了下,不夠打地鋪。
萍萍見他環掃屋內,沉吟不語,也揣摩出他的顧忌——官人還不習慣做夫妻。
其實她不介意柳湛睡床,自己鋪被子睡地上,但屋小東西多,被子展不開。
萍萍看著柳湛,鄭重道:「屋子小,只能我倆都睡床,但可以效仿梁山伯與祝英台,我再去拿床被子,然後床中央放碗水。」她舉手發誓,「我保證,水絕不會灑出來。」
柳湛盯她少傾,似笑非笑:「不至於,娘子若真行端坐直,不會過界。」
萍萍沉默須臾,點頭應好。她翻出家裡最值錢,做了一直捨不得用的那床鴛鴦錦被,另添一隻新枕,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問:「官人你想睡裡面還是睡外面?」
「隨你。」
「那官人睡外面吧。」萍萍說著趴進床內,跪著把新的被子枕頭擺在外側,鋪整齊,怕柳湛晚上冷,還把被尾招起封口。她平時睡覺只穿肚兜,這會卻擔心他介意,僅褪去最外那
層衣裙,一身裡衣袴褲鑽進被窩,儘量不發出聲音。
柳湛還是留意到她的豐腴曲致,目光不自覺粘住。
萍萍躺好後,這視線就挪到那段露出的雪白脖頸,萍萍怕夜裡漏風,無聲往上拉了拉被子,紮緊,而後被裡僵硬轉身,背對柳湛,一動不動,保持著這個姿勢入睡。
柳湛垂手覆上自己的腰帶,目光掃向床。上,外側鋪展的被面上繡著池塘鴛鴦,他腦海中突一剎閃過萍萍沐浴出水的畫面,再次掃向床。上,喉頭滑了滑。
柳湛收回打算解腰帶的手,就這麼和衣上。床。
他面朝外闔眼,兩兩背對。
本來就沒點燈,太陽一落山,滿屋漆黑。
柳湛聽力極好,聽見萍萍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她睡著了。
一個多時辰後,柳湛聽見萍萍呼吸均勻地翻身。
又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柳湛察覺有人襲腹,翻身坐起,袖裡劍以最快地速度,果決架上萍萍脖頸。錦被滑過膝蓋,被面上那對鴛鴦瞬被遮蔽,好似受驚飛離了水面。
萍萍朝他這邊側躺,暴露面目,她看起來仍沉睡者,絲毫沒察覺頸上冰涼,閉著眼和唇,連睫毛都沒怎麼顫,只嘴角微微上翹,兩隻胳膊已經全從被子裡拿出來,抱臂胸前。
柳湛手上執劍,眼往下掃,因他坐起,萍萍搭上來的那隻小腿,滑到他大。腿膝關節處。
此舉何意?
她是不會腿腳功夫的人,那便只有一個意圖。
這人之前還假惺惺主動要求放碗,柳湛不由心生憎惡,架在萍萍頸上的劍挪至面頰,冰涼的銅面貼著她的肌膚,緩緩移動,俄爾翻轉,讓另一銅面也在她臉上摩挲。
柳湛沒有特別刻意避開劍刃,畢竟古有曹孟德好夢中殺人。
萍萍運氣好,沒被劃到,但也沒有睜眼,仍溺夢鄉。
還能繼續裝睡?
柳湛心頭冷笑,舉劍在萍萍臉上輕拍兩下。
萍萍在夢中覺出癢,眼都沒睜,只抬手像撓蚊子包般在頰上撓了兩下,繼續沉睡。
柳湛還欲再辱,忽聞囈語,「阿湛,我好想你啊。」
半晌,屋內寂得只剩月光。
柳湛薄劍收回袖中,但仍反手按著,不曾有一刻鬆懈,他另一隻手則捉住萍萍腳踝,往裡一甩,挪開。
這下萍萍醒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什麼時辰了?」
「二更過了。」之前躺著的時候,柳湛有聽見打更聲。
「完了完了,」萍萍忙從床尾跨下床,叨叨,「別遲到了,千萬別遲到。」
平時晚一點出攤還行,但今日她許諾了三日免費,去遲了可能會被誤會不情願。柳湛也旋即想到這茬,卻什麼都沒說,只看著萍萍穿衣梳頭。
「官人,走了。」萍萍拉起洗麵湯車,出門,柳湛隨後,朱方巷夜裡繁忙,這會背街的路上亦人來人往,柳湛上前,握住小車拉杆:「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