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整個人落到珈寧懷裡。
二人之間只隔著一床薄薄的錦被。
珈寧愣了半晌,終究是伸出手來,一把抱住疲累到極致的戚聞淵。
她忍住鼻尖的癢意,啞聲道:「世子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竟是帶了哭腔。
戚聞淵熬了一日,如今眼皮重得厲害,強撐著睜開眼睛,又坐起身來:「抱歉。」
「沒壓傷你吧?」
卻見眼前少女盯著他的手背,撲簌簌地掉著眼淚:「你手上是怎麼了,怎麼這樣長一道口子?」
第29章
戚聞淵順著少女的眼淚望過去, 便見自己右手手背、自中指指尖至手腕處,爬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駭人長痕。
他不太在乎,卻害怕嚇到珈寧, 不著痕跡地將右手往身後藏了藏。
珈寧胡亂抹了兩把眼淚,一把抓住戚聞淵的袖口。
「咔擦——」一聲, 戚聞淵袖口處的裂痕又大了些。
珈寧不好意思地微微別過頭去, 手卻未曾鬆開。
她餘光仍舊落在戚聞淵袖口的雲紋上, 脫口而出:「弄壞官袍不會挨罰吧?」
戚聞淵只靜靜看著她,並不答話。
如今剛過了卯時, 薄薄一層晨光落在他破破爛爛的袖口, 上頭被勾花的彩線泛著忽閃忽閃的光彩。
珈寧蹙著眉:「我去差人尋個大夫。」
復又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瞧我這說的,世子看著像是連夜趕回來的,想來應是餓了?」
珈寧並無多少照顧人的經驗, 見著渾身狼狽、疲乏至極的戚聞淵,一時拿不定主意。
只不住地發問:
「世子要不要先去沐浴, 然後好生睡會兒?」
「對了, 世子可先去過安和堂那邊了?侯爺與侯夫人也很擔心世子。」
見戚聞淵不答,珈寧一時有些尷尬。
她單手捂住自己的臉, 只從指縫間露出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世子是不是覺得我太吵啦?」
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麼的, 就是有好多話想和戚聞淵說。
在戚聞淵回京之前,她還以為二人這麼久沒見, 會變得生疏、變得無話可說。
可如今真見上面了,她只覺有許多話卡在她咽喉處, 若是不吐出來,實在是心口憋悶得難受。
許是因為數個時辰前, 她真的有一瞬間以為,她再也不能和戚聞淵說話了。
戚聞淵低聲道:「我並不覺得夫人吵鬧。」
他雖冷情, 卻也知曉珈寧這番六神無主的模樣其實是在擔心他。
「是我不好,讓夫人憂心了。」
珈寧望向戚聞淵疲憊的眼眉:「天災誰能料到,這怎麼能怪世子。」
她忍住眼淚,輕聲問:「疼嗎」
「應是夜裡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的,不疼。」
珈寧把戚聞淵的袖口往自己身前拽了拽,咬唇道:
「這麼長一道疤,怎麼可能不疼。」
她這輩子受過最大的傷,就是幼時與阿姐玩鬧時在手臂上劃了一道不及一指寬的小口子。
就這樣一個小傷疤,她哭了快兩刻鐘。
還是阿娘去城東買來她最愛的茯苓糕,才慢慢將她哄好。
也不等戚聞淵回答,便見珈寧一把掀開錦被,跳下床榻:
「你在這裡好生躺著,我去尋個大夫,再讓人去給你弄些吃的。」
復又打量一番四周:「蒼莨呢?世子手上傷了,不若差他來幫著世子沐浴?」
少女站在晨光之中,她面上不施粉黛,滿頭烏黑的長髮亦有些蓬亂。
甚至還有幾根倔強的烏髮翹了起來,好似戚聞淵在真定縣時留意到的那些小花小草。
戚聞淵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沉聲道:「我讓他去給安和堂那邊傳話了。」
珈寧一愣:「……世子是先回了這邊?」
一面說,一面把鴛鴦錦被拽到戚聞淵身上:「我前兩日去永福閣買了些點心,世子墊墊肚子再歇吧。」
戚聞淵低聲應了:「不用尋大夫。」
見著珈寧蹙緊的眉頭,他又添了句:「有傷藥便夠了,當真不是什麼嚴重的傷。」
珈寧聽著戚聞淵這若無其事的語氣,想起他手背上長長的疤痕,賭氣般地往外間走去: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①,還請世子多注意些。」
待行出幾步,方才小聲嘀咕:
「該把他之前那封引經據典說要愛惜身子的長信扔給他自己看看!」
「就知道勸我,都不知道以身作則。」
復又腹誹:「他自己都不在意,偏我謝三心善,看著那傷疤就覺得難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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