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不改色地看著右僉都御史安排了車架,將那對母女和珈寧派去的侍衛都一併送去醫館,又沉著臉敲打了幾句,這才轉過身去握住珈寧有些泛涼的右手。
「怎麼這樣涼?」戚聞淵還未將對著右僉都御史父子二人時的冷肅之氣全部泄下,語氣有些生硬,「夫人剛才就該將衣裳換了的,而且也不該下來。」
珈寧擺弄著鬢髮,垂首道:「我現在是不是挺狼狽的?」
蒼筤雖給珈寧送去了乾淨的新衣裳,但馬車上還坐著那位婦人和小姑娘,珈寧怕羞,自然也是沒有換,只是讓織雨給自己擦了擦身上的水漬。
且鞋襪免不了都染上了髒污,髮髻也因淋了雨,顯得有些凌亂。
戚聞淵見著眼前人被雨水泡得皺巴巴的衣角,正色道:「蓬頭垢面,不掩國色。」
珈寧道:「大街上說什麼呢。」
戚聞淵道:「我不善開玩笑,亦不善說謊。」
珈寧裝作生氣:「蓬頭垢面,那便還是狼狽的。世子不會嫌棄吧?」
戚聞淵一噎:「自然不會。」
珈寧低頭一笑,又道:「世子還要回都察院嗎?」
戚聞淵搖了搖頭。
既是已耽誤了不少時間,他索性也不再回都察院中辦公。
「那咱們回家?」珈寧搭著織雨的手上了馬車。
戚聞淵跟在她身後,低聲應了一句。
「這倒是弄得好像我來接世子下值一樣,」珈寧輕笑一聲,復又蹙眉道,「那兩人當真不會再去傷害那對母女罷?」
「只要他還想在京中做官,他便不敢。」
珈寧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她見著戚聞淵斂目不語的模樣,試探道:「世子會覺得我今日所為是給侯府添麻煩了嗎?」
戚聞淵尚未開口,又聽得珈寧自顧自解釋道:「我一時間忘了,自己已不是在江寧城中了。」
戚聞淵道:「做善事,在燕京城和江寧城又有什麼區別?」
「這不是怕給世子惹事……」
戚聞淵道:「夫人所為,並無錯處。」
珈寧輕咳一聲,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嗆到了。」
復又眸光一亮:「世子所說當真?」
戚聞淵點了點頭:「我替那位婦人和姑娘謝過夫人。」
心道,他向來是幫理不幫親的。
而今日之事,本就是珈寧占理。
-
夜色深深,明月高懸。
戚聞淵墜入了一場夢中。
夢裡已然是盛夏,天氣燥熱得驚人。枝頭的蟬沒完沒了地叫著。
他被關在一間密閉的房中,房裡竟是燒了炭火。
熱氣將他包圍、吞沒,但他無處可去。
他驟然睜開雙眼。
肩頭傳來一陣火燒般的熱意,他低頭一看,原是肩上搭著一隻滾燙的手。
他猛地清醒過來。
屋中的燈火俱都熄了。
只有慘澹的月光闖過明瓦和屏風,落了半分在床榻之上。
一片漆黑之中,他看不清身邊人的神情,只能聽清她難受的喘。息聲。
「阿娘……」
他當即翻身下床,不慎撞倒了床邊矮几上的花瓶,「啪——」地一聲在一片黑暗中炸開。
砸得他心中一晃。
戚聞淵無暇去估計地上的碎瓷片,廊下守夜的蒼筤與搖風聽著裡頭的動靜,趕忙快步走進屋內。
「世子!」
「小姐!」
見著戚聞淵光著腳便往門外走,搖風只覺一陣心慌:「可是小……夫人有什麼不好?」
戚聞淵這才停下腳步:「去,請大夫。」
復又折返回床榻,在床邊的矮櫃中翻找一番,拿出一枚令牌,塞到已經呆愣的搖風手中:「拿著令牌進宮去尋太醫。」
蒼筤道:「世子,已經快丑時二刻了,宮門已經下鑰了……」
戚聞淵深吸一口氣:「蒼筤立刻出府去尋大夫,搖風,你和織雨帶上院中婢女,先好生照顧夫人。」
蒼筤得了令,快步往馬廄去了。
搖風則是去叫醒了織雨,又叫上幾個旁的守夜的侍女,將屋中的燈都點上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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