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駿吊兒郎當地走上前,準備同方慶遙打聲招呼,畢竟他這位二叔雖然對他自己摳搜,可對他這個侄兒還挺大方的,有時候他借個幾塊,二叔雖然會問他用途,借了之後,倒也沒催他還過。
「二……」叔。
方駿剛張了張嘴,借著門前的燈籠,瞧見從人力車上下來的身影,驀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是你?」
怎麼是阿笙這個小啞巴?
阿笙聽見聲音,轉過頭。
這兒是他家,他出現在這裡,有什麼可奇怪的?
方駿這話問的實在是沒頭沒腦,阿笙懶得回應,便逕自往大門方向走。
方駿將他攔住,上上下下打量了眼阿笙,注意到阿笙披著的這件一看就價格不菲的披風,捏著嗓子,怪聲怪氣地道:「喲,穿得這麼講究,這大晚上的,你這是從哪個相好的那裡回來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阿笙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比劃完,便繞過方駿,繼續前走。
方駿三步並兩步追上去,「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身上有女孩家家才用的薰香,又是這個時間點。看不出來啊,阿笙……你玩得還挺野。」
方駿自小在偏遠的村子裡長大,農村的漢子都是要下地幹活,自是不會點薰香,只有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姑娘家,才會在衣服上用上薰香。
在方駿的認知當中,自然也便不曉得,男子也是會用薰香的,不單單只有姑娘。
阿笙不喜歡方駿這種輕佻的語氣。
對方駿的話充耳不聞,阿笙推門進去。
方駿扯住他的手臂,「哈,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吧?」
「關你什麼事?怎麼?又要去告訴爹爹?」
方駿一噎。
他那個二叔,對他雖好,可也護犢子。只是因為阿笙穿得稍微講究了一些,便懷疑人家去尋花問柳了,這麼武斷,二叔自然不會輕信他。
一個弄不好,得罪了他二叔,以後跟二叔「借錢」或者是想著二叔幫他什麼「小忙」,可就沒那麼方便了!
可惡!
這個小啞巴也太能氣人了!
見方駿不說話了,阿笙將他的手拿開,轉身進了屋。
「你,你不要被我抓個現行!不,不然我一定告訴二叔!」
方駿在後頭叫囂著。
阿笙頭也不回地往裡走。
說唄。
他爹又不傻,會輕信方駿的一面之詞才怪。
…
回到房間,阿笙將燈給點上。
解下身上的披風。
小心、寶貝將披風給放在架子上,又用手給輕輕拍了拍。
「從二爺那裡回來了?」
方慶遙推開門,從外頭進來。
阿笙嚇一跳,他轉過身,瞪圓了一雙眼睛,「爹爹,您怎麼不敲門。」
他同爹爹說過不下數十次,進他的房間之前,最好敲幾下門,爹爹沒回都是嘴裡頭說著「好好好」,下回便又忘得一乾二淨。
「好好好,下回爹一定記得敲門,一定記得,啊。」
阿笙:「……」
爹爹又隨口敷衍他。
「怎麼樣,你帶過去的酒,二爺可還喜歡?」
二爺飲不了酒。
從長慶樓帶過去的酒,阿笙都送給虞老先生了,老先生很喜歡。
不過,若是二爺收到酒,定然也會歡喜的。
阿笙便點了點頭。
方慶遙一聽,頓時高興地道:「二爺喜歡,就好。喜歡就好。你衣架上的這披風……」
視線不經意落在阿笙身後的那件披風,方慶遙走到披風前,轉過臉,眼露疑惑,「阿笙,你這件披風,先前是不是沒在咱們家見過?」
阿笙微紅著臉頰,「嗯。是二爺的,夜裡風大,二爺就將他披風暫時借給我了。」
方慶遙一臉驚訝地道:「這麼冷的天,二爺他將他自己的披風借你了啊?」
阿笙眼底閃過一抹心虛,硬著頭皮,點點頭。
方慶遙輕嘆了口氣,「二爺待咱們確實沒話說。」
阿笙覷著爹爹的神色,瞧爹爹並未有任何疑心他同二爺的關係,在心底輕鬆了口氣。
「對了,你是不是又因為什麼事,同小駿起爭執了?」
阿笙不大高興地翹著嘴,「爹爹您晚上進我房間,就是為了問這個?」
「爹爹就知道你要誤會。小駿那孩子是什麼性子,爹爹還不清楚。你大伯、大伯母呢,有時候是過於寵小駿了一些。他若是說話有什麼不大中聽得地方,你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別往心裡去,啊。」
方慶遙也不是什麼糊塗人,自己侄子是個什麼品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內了,自是心裡頭有數。
大哥於他有恩,他的孩子他自然得善待著,可這並不代表,他便要阿笙處處都讓著小俊。
誰家的孩子,不是當爹爹的掌心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