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狂風呼嘯,大雪迷眼,一張嘴就能吃上一口雪風的地方,能這般清晰又隨意地說話,可見其功力之深厚,普通高手望塵莫及。
「可嘆這天下第一為北寒所得,雲霄宮威名不復,這天下又該動盪了。」一個青衣挎著浮塵的白鬍子老道士輕輕一嘆。
「臭道士,放什麼狗屁!」忽然,一聲悶鼓重喝自對面雪山峰頭響起,只見一名抗著寬大重劍,在這滴水成冰的地方依舊赤袒露胸的粗獷男子道,「咱宮主天問在手,天下無敵,呼延默算個鳥?」
「赤鴻,不是世人尊稱一聲大宗師就真的能當得起,沒了葉雪山,葉霄年紀輕輕,想坐穩雲霄城,可得拿出實力來說話。」漆黑的影子在大雪中若隱若現,呼呼風響之中傳來一個玲瓏似笑的聲音。
「上陵學宮孟偽善,清虛派心虛道人,還有巫神教的老魔女……」赤鴻身邊是一個提槍的女子,眉眼如冰,目光冷然而諷刺地一個個望過去,「怎的,這是嗅到肥肉味跟野狗一樣跑來了嗎?」
「司空靈!」黑影翩然一閃,眼神一厲,就要伸出爪子抓向她,忽然一個梵音化成金色卐印在空中微微阻擋了一下,只聽到一聲,「阿彌陀佛,既為觀戰,莫要動手。」
黑影一閃,落下雪地便是一個窈窕妖嬈的女子,數九寒天赤著腳笑吟吟道:「既然三花方丈出手,那便罷了。」
「萬佛寺的老禿驢……」司空靈提起了槍,眼神微微一眯,她可一點也不覺得看到這齣手阻住的和尚是一件好事,相反,這些各大門派的掌門齊齊聚集在天山,對雲霄宮來說反而充滿了危險。
正在此時,有人低聲提醒一句,「肅靜。」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地再次望向遠處的至高山頂,對於巔峰大宗師而言,所有的交手和對峙不過是試探和蓄力,如今兩方罷手,分立兩峰,顯然已經到了分出勝負的關鍵,等著最後一擊。
只見遙遠山巔之上,一人單衣素衫,長發隨風而揚,飄逸出塵恍然如仙,然眉眼卻好似萬年積雪幻化而來的冰涼。下一刻,他手執漆黑三尺寒鋒,眉間微凌,以斷風頓雪之勢,一劍刺向另一峰頭的玄衣黑武尊者。
「來得好!」彎刀似弦月,卻掄出滿月蓄張之勢,玄衣武尊長嘯一聲,內力鼓脹,迎刃而上。
紛紛揚揚的雪和割面的風在此刻倏然靜止,萬籟俱寂。
一息之後,長虹劍氣與刀鋒威勢貫日而出,頓時氣浪噴薄滔天,風雪好似被一股無形力量裹挾爆發,強大的餘威令眾多觀戰者紛紛提起真氣抵擋。
風雪翻湧,遮天蔽日,一時之間眼前一片模糊。
「誰贏了?」有人忍不住提聲問道。
內力掌風一掃,眾人不禁定睛看去。
兩大宗師這毫無保留的最後一擊,將他們腳下這累年積雪全部掀了起來,露出千年不見光的山岩,此等實力令人側目,也令人震驚。
然而這站於中間的只有一個人,玄衣微揚,彎刀露寒芒——呼延默。
「宮主!」司空靈臉色一白,頓時朝周圍看去。
「在這兒!」赤鴻輕身一躍,落在另一個小峰上。
只見天問半插於地,不住顫鳴,而葉霄則單膝跪地,臉白如雪,襯著唇上沾染的殷紅更加觸目驚心,他緩緩地站起來。
「宮主,你沒事吧?」司空靈擔憂地問。
葉霄搖了搖頭,抬手將唇邊的血跡擦去,看向遠處的呼延默,平靜道:「再來。」
他正要將天問交給赤鴻,卻沒想到呼延默拒絕了,眼裡帶著失望地瞥了天問一眼,「你都無法將這把劍的威力發揮出來,不是本尊對手。」
葉霄皺眉,上前一步,冷然道:「勝負未定。」
「阿彌陀佛,已是一目了然,葉宮主,莫要太過執著。」這時,三花方丈與幾大門派的掌教一同落於此地。
巫神教魔女花憐看著葉霄這冷峻淡然的模樣,不禁見獵心喜,上前軟若無骨地依了過去,安慰道:「葉宮主如此年輕就能跟呼延尊者打得難得難分,已是令人驚嘆,可謂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資。我知你不甘,不願墮父親威名,可你已受傷,再戰也是一樣結局,聽姐姐的,還是好好回去養傷吧,我可以幫……」
鮮紅的指甲正要摸上葉霄的臉,一桿銀.槍突然插.進來,差點刺穿她的手掌,花憐怒而收手,轉而看向來人,「司空靈!」
司空靈厲聲道:「把你的骯髒的爪子拿開,否則別怪姑奶奶剁了她!」
雖然花憐的話充滿曖昧,但不無道理,今日這一戰,誰也沒想過葉霄能戰勝呼延默,畢竟後者是天下武林至尊葉雪山都覺得難纏的對手。
葉霄如今不過二十出頭,哪怕打從娘胎里就開始練武,這內力也比不上呼延默,今日能打成這樣,已是令人刮目相看。
「葉宮主若潛心修煉,假以時日,必有一爭之力。」上陵學宮孟宮主道。
「五年後,你或可與我一戰。」呼延默說完,便轉身離去。
葉霄看著他的背影,清冷的眼神,忽然帶上一抹嘲意,轉瞬即逝。
勝負已出,這些掌門方丈也沒有久留,各自下了天山。
他們千里迢迢來此觀戰,不單單只是為了看天下第一的爭奪,更想知道呼延默出關,這中原武林還有誰能壓制?若葉霄能如其父一般以一劍之力逼退呼延默,這便能阻止北寒再次進攻中原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