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交集之後誰也沒有再說什麼。
南扶光低頭繼續翻自己的古籍,餘光瞥見鹿桑坐在了課堂的最前面那張桌子。
哦這個和大師兄和大師姐的桌子在前面象徵地位不同,這個桌子的位置單純只象徵坐在桌子上的人刻苦。
這個認知是雲天宗眾所周知的。
問題在於大家並不知道如今已經完美實現跨越階級的神鳳,刻苦努力是為了幹嘛。
這種問題一般情況下是沒人問的,除非那個人沒腦子,但云天宗也不是沒有沒腦子的人。
身著煉器閣道袍的小胖子邁著虎虎生風的步子從門外刮進來,自打他親愛的姐姐回來後,恢復了活力也恢復了腦殘的雲天宗耀祖謝晦閃亮登場。
他一眼看見的是南扶光,第二眼看見的是神鳳,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很想雨露均沾的挨個問一問:你來幹嘛。
當然兩個問題的內里原因天差地別。
但猶豫一番後,他還是下意識對面無表情的雲天宗大師姐有些膽怯,於是他湊到鹿桑面前,問:「你來幹嘛?」
鹿桑好脾氣的笑了笑:「雖然已經化仙期,但是中間越界太快我還是有些不習慣,許多基礎知識不牢靠,我得好好補補。」
謝晦:「基礎知識之所以是基礎知識,牢靠不牢靠這種事最多影響到金丹期……學會御劍飛行了還要回頭學走路?」
鹿桑臉上的笑容不變:「是這個道理,但「翠鳥之巢」的選拔考核會考。」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鹿桑像是沒注意到氣氛的詭異,從面前放著的一大堆書中某一本中抽出一張薄薄的紙:「我報名了「翠鳥之巢」的選拔,聽說這是修士正道之地,所以也想試試。」
這理由太耳熟。
這下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南扶光。
南扶光打了個呵欠。
謝晦瞪圓了眼,沒準備給任何人活路:「你都化仙期了,也跟仙尊大人結了契,為什麼還要有樣學樣地學南扶光?」
他是真的困惑。
也是真的有本事把此時此刻劍崖書院每一個人尬得滿地找牙。
從現場人們甚至包括無幽臉上的表情來看,每一個人都像是恨不得今日自己偷懶翹課,從未出現過在劍崖書院。
……
鹿桑與宴幾安大婚之後,又從赤月峰,重新搬回了陶亭。
宴幾安沒有做出要求與她分房這般無理的舉措,兩人是睡在一塊兒的,但也僅此而已
但沒關係,光是看著陶亭的書房除了有仙盟的密件信函、宴幾安管用的筆墨之外,多了一些與雲上仙尊格格不入的基礎書本和古籍,鹿桑就很滿足。
有時候她甚至會刻意的把這些東西假裝遺忘放在宴幾安的那些東西上,待他用書桌的時候,細細觀察他微蹙起的眉從桌上把她的東西挪開卻不斥責,然後再假裝惶恐的上前說著忘性大,把自己的東西拿走。
這讓她好像回到了以前,鹿長離和宴震麟相依為命的時候。
正如今日,鹿桑又霸占了那張唯一的桌子。
宴幾安推門而入時她正執筆閱讀《沙陀裂空樹》下卷關於妙殊界律法的篇章,咬著筆桿蹙著眉,她頭也不抬地念:「『締約界依本公約規定基本義務承諾,堅定立場,嚴格消除一切形式上的分類歧視『……這條是什麼意思?基本義務承諾是指?」
「止戰元年簽訂的《不淨海兩岸平等止戈協議》,第三章 第十二條,所有的物種在《沙陀裂空樹》至高律法前一律平等,並有權受法律的平等保護。」
宴幾安順口答了,卻沒有走開。
鹿桑好奇地抬起頭,困惑地看向他。
宴幾安對早晨劍崖書院的事有所耳聞,想了片刻道:「「翠鳥之巢」不過是一般執法部門,你如今為神鳳又是化仙期修士,想要參與相關會議,可以直接參與,並不需要費心思考核。」
鹿桑唇角邊的笑意收斂了些:「我知道,我只是想名正言順的——」
宴幾安看上去有些困惑地蹙眉:「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鹿桑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就是你,沒必要去可以追尋任何人的腳步。」
宴幾安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他放下的這句話其實有很多可以解讀的意思,自信一點兒的話就可以解讀為「你就是你,別人無法取代」或者「你就做自己就很好」……
但鹿桑卻知道不是的,她一瞬間站起來追到走遠的那人身後,追問:「你什麼意思?是不是也在覺得我拿了「翠鳥之巢」的報名表,是專門拿給大師姐看的?」
宴幾安脫去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