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台,下官去底下轉了一圈,河工情況基本還算可以。只是,只是太原府,似乎……」
「嗯?」林德潤眼睛裡閃過一絲詫異:「太原府,在這裡又怎麼了?」
「這裡的河工進展緩慢,到了現在才不到三成,這在入冬之前,恐怕是完不成了。」林孔目低著腦袋道:「當然了,這也怪罪不了當地的州縣官員。太原府地瘠民貧,徵集民役、調集錢財都比較困難,主政之人又是初來乍到。」
「陳初六……」林德潤嘀咕道:「這人只顧推行他自己的東西,全忘了漕運之重,河工一旦誤了,來年決堤了怎麼辦?他這不是本末倒置麼!」
「這不能怪陳大人,他一心為民,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他忙得處置公務,都是在家裡,下官去見他,也是在他家裡見的。」林孔目添油加醋說到。
「這個陳初六,是要壞大事的。只是可惜,憲台、藩台對他讚譽頗高,趙官家對他也青睞有加。」林德潤臉色焦急,對林孔目道:「這樣,你速速將這件事情,想辦法告訴帥司。」
「啊?為何告訴帥司,林大人您可是漕台。」林孔目不解,但林德潤也不由他選擇了,不容置疑,還是讓他去告訴帥司。林孔目半信半疑,心想林德潤是想讓借帥司的手,懲治陳初六?不該啊,名不正言不順,八竿子打不著啊。
待他走後,林德潤心中笑了。自從河東兵馬總管府撤銷之後,河東路經略安撫司就成了最高軍事衙門,經略安掌一路兵民之事,皆帥其屬而聽其獄訟,頒其禁令,定其賞罰,稽其錢穀、賦役、甲械出納之名籍而行以法。
換而言之,帥司就是什麼都能管。河工之事,他想插手,也能插手得了,畢竟這和「賦役」有關。關鍵是林德潤知道,帥司的人特別想插手此事。
一頂紫呢的轎子,在帥司門口落下,林孔目戰戰兢兢來到轎前,二話不說跪下磕頭,此時轎子裡的人剛走出來,見此問道:「你是何人,來此有什麼事情?」
林孔目起來道:「制台,下官為轉運使司孔目,林大人有一事難決,差小人前來,將此事呈報制台。」
「何事?」
林孔目在給林德潤添油加醋的基礎之上,再行添油加醋一番,聽他說完之後,俞高宜怒容滿面:「沒想到人不如其文,當初在汴京以一己之力護士子周全,在太原以一人之勇深入敵營,而今當了主政者,就成了這樣子。看來這個陳大人,還是只能當御史詞臣,難為親民官。」
「制台,這位陳大人權勢滔天,漕台以為,須請制台才能鉗制此人。」林孔目笑著道:「如今這河東路,也只有制台才一言九鼎。」
「哎,言重了,本官不過是路府一分衙而已。」俞高宜淡淡地道:「陳初六是敢作敢為的人才,不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就將他列為張秉一類。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次先將給陳初六一個重重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