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叔這些衣裳帶回去給你哥穿吧。」
舒慧妍沉默了一瞬,略嫌道:「不膈應嗎?這些都是死人的衣服。」
羅琳芳瞪了她一眼:「沒錢最膈應!」
舒慧妍閉嘴了。
舒遙很想阻止臥室里的母女,但她的身體實在太虛弱,她說不過,也攔不住,以大伯母的性格,一言不合就會招來一頓罵,她不想聽。
視線稍稍移動,她看到放在鋼琴上的相框。
那是她十歲生日的時候和爸爸的合照,她那時頑皮,往爸爸臉上抹了好多奶油,她和爸爸在鏡頭前笑得很歡,照片的一角還有隻白色垂耳兔。
她到現在依舊很恍惚,依舊無法將舒慧妍口中的「死人」和爸爸聯繫在一起。
心室又在緊縮抽痛,她多希望自己一病不起,再也不要醒來承受這樣清晰又深刻的痛苦。
她靠著自己的意志力強撐起虛弱的身體,光著腳走到鋼琴邊拿起了那張照片。
窗外梧桐沙沙作響,起風了,恍惚間,她聞到百合清香,爸爸的花好像開了,她得去看看。
......
羅琳芳母女並沒有發現舒遙出門,直到時針即將走到十二點,羅琳芳將父女倆的衣物裝滿了兩個蛇皮口袋,她為了多找個口袋才來到客廳。
臥室門一開,沙發上空無一人,她驚呼一聲,趕緊上前一摸,被心已涼,她這才感覺完了。
「這死丫頭!」
她揚聲喊著舒慧妍,準備一起下樓找找,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兩位身著制服的警察。
「請問,這裡是舒明遠的家嗎?」
兩位警察先後出示了證件,羅琳芳瞥了一眼,心虛著點點頭:「二位警察同志是有什麼事嗎?」
「你是舒明遠什麼人?」
舒慧妍聽見聲音也趕緊從臥室出來,警察又問:「她是什麼人?」
羅琳芳不敢怠慢,恭敬回答:「我是舒明遠嫂子,她是我女兒。」
「舒明遠女兒呢?」
羅琳芳搓了搓手,乾笑道:「下樓買零食去了吧?警察同志剛才上來沒看到?」
她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要不我領警察同志下去找找?」
說話的警察攔住了她去路,直言道:「舒明遠涉嫌參與一宗謀殺案,你是他家屬,我們來了解下情況。」
「謀......謀殺?!」
羅琳芳一聽這話嚇得兩腿直打顫,連說話也不利索。
她趕緊往後退了兩步,給警察讓出了進門的位置,磕巴著說:「我......我和我女兒前天才從鄉下來,我......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啊!」
兩位警察先後進了門,其中一位順手將門掩了掩,而後一個身影從門口快速閃過,徑直上了樓。
舒遙並沒有走遠,她就在天台上。
有風拂過的時候,她很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絲自由的氣息。
天色轉陰,霏霏細雨斜落,山雀低空飛行,鳴叫著躲進寬大梧桐葉中。
她的視線跟隨靈巧的山雀飄向樓前的闊葉梧桐,她走到天台邊,雙手扶著齊胸的磚砌圍牆,靜靜聽風吹,看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