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這個世界顛的不同尋常,包括身邊殺不死的同僚。
「從某種角度來看,你的命真的很硬。」他拿著筷子把罐子推遠了些,然後把粘上土的筷子扔掉,「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挺想抽一管你的血拿去化驗。」
從科學的角度解析玄學裡所謂的命硬。
傅大人搖了搖頭,拿過罐子晃動兩下後,給自己的酒杯填滿:「等哪天你成家,來找我,我去給你挖埋了十幾年的女兒紅。」
謝期眼瞧著他把那杯渾濁不堪,隱隱散著臭味的酒倒入口中,一言難盡道:「平日裡閒著,多帶你夫人和姨娘們出門逛逛吧。」
「總是閒著發慌也不是個辦法。」
傅大人眼睛一亮,挪著屁股貼得他更緊了,濃烈的酒氣盡數撲在謝期身上:「你也覺得……嗝。」
長長酒嗝打斷了他的話語,正巧這時,公公尖細的嗓音響起,高聲介紹琵琶舞,精細到甚至連琵琶用的什麼木料打造都誇張地說了一遍。
席間安靜了片刻,喝酒暢聊的官員們皆停下,視線隨著相繼入場的舞姬們挪動,給了她們短暫的尊重,等絲竹樂奏響的那一刻,繼續交談。
孟蘿時身為主舞,站在前方左側位置,再旁邊是武將們的席位。
路過時,她稍稍抬眸掃了一眼,一半都是熟面孔,似乎也很驚詫她的出現,見過她的武將們眼神幾乎沒從她身上挪開過。
孟蘿時忽然想起剛入教坊的日子,那會兒孟家落敗不久,原主的身份註定了她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在她跳舞時指指點點的批判,陪聊時擺出一副高位者姿態奚落原主的自甘墮落。
她不知道原主是以什麼心態熬過的那段時間,但她在衣櫃的最底層翻出過一條白綾,曾被掛上過房梁又取下的白綾。
「這不是孟大姑娘,何時成了教坊舞姬。」
「你這些年一直在邊境,如今才回來自然不知道,孟姑娘現在可是京州教坊色藝雙絕的舞姬。」
「教坊那地豈是女子能去謀生的,要是孟將軍知曉……唔唔。」
「你不要命了,忘了孟家是如何沒的。」
「……」
孟蘿時眼睫半垂,站定後面朝最高位的帝後行禮,然後抱著琵琶擺出排演好的姿勢,耳畔的交談聲漸漸被撥響的弦音取代。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放鬆因過度緊張而僵硬的肢體,心臟不受控地快速跳動,致使她撥動弦的手指微微發顫。
舞形隨著樂聲一變再變,逐漸進入最激昂的段落,孟蘿時第三次踩到自己裙擺時,本該熱鬧的交談漸漸靜了音。
她下意識抬頭瞧了一眼,好巧不巧與支著下巴的謝期對上視線,橘紅的燭火好似鋪了層朦朧的光暈,她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不出所料,整場舞她跳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