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繁推開窗,夜風拂過她耳邊碎發,撩起絲絲癢意。她朝遠處望去,目光柔和:「四季花開之地,那自然是個極美的地方。」
福貴道:「今日為準備宮宴,進出麟德殿的宮人官員少說也有幾百人,一時半會兒也查不清,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挑釁信王。」
趙錦繁托腮笑道:「對啊,到底是誰呢?這麼不要命。」
第027章 第 27 章
福貴看向趙錦繁:「如今正是信王需在朝中立威的時候, 那位當著眾臣的面給他下戰書,這是在逼信王必須應戰啊。」
「也不知那位是否真如他自己說的那般厲害?您說那位真能贏過信王嗎?」
趙錦繁肯定道:「不能。」
福貴張了張嘴:「若真如此,他怎麼還敢跟信王約戰?」
趙錦繁道:「或許她給信王下戰書並不是為了要贏他。」
福貴不解:「那他是為了什麼啊?」
趙錦繁笑了笑沒回答。
次日一早,趙錦繁按照慣例, 去給她父皇侍奉湯藥。
皇帝的情況很不好, 每日清醒的時刻不超過一個時辰, 大部分時候都是閉著眼迷迷糊糊的。別說進食了, 連說話也困難,御醫曾暗示過他留不到今年開春。
早晨趙錦繁去侍奉湯藥那會兒,他難得清醒著, 見趙錦繁過來, 還朝她笑得和藹,親切地道:「阿瑜,你又來看父皇了?父皇就知道從前沒白疼你。」
一旁的宮人們,聞言靜默低頭。
阿瑜是六皇兄的乳名。
御醫說他病重,記性不大好了, 記不太清從前的人和事。
趙錦繁已經習慣被他錯認成那些已故或不在的子女、兄弟、妃子, 面容平靜地「嗯」了聲,餵他喝藥。
大概是以為今天來侍奉湯藥的是他平日最寵愛的兒子, 儘管他身上沒什麼力氣,卻還是把藥都喝完了。
趙錦繁放下手裡的空碗, 正準備走,身後傳來她父皇溫柔而嚴厲的囑咐聲:「回去要好好溫書,切莫貪玩。」
趙錦繁一愣,眼睫止不住顫動。這樣的囑咐, 從小到大她還是頭一回聽見。
「好。」她臉上的笑容一塵不變,回完話抬步走人, 可她走到門前,忽腳步一頓,又轉身走了回去。
在回頭的那一瞬間,她很想告訴她的父親,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可在看到垂死的父親望著回過頭來的她時,期盼而愛憐的眼神,到嘴邊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侍奉完湯藥,趙錦繁沒回東宮,而是去了太液池散心。
她靠坐在小船上,漫無目的隨水飄蕩,閉著眼靜聽著水波拍打船身的規律聲響,平復著心緒。
也不知小船飄了多久,一直安靜守在她身旁的福貴,突然出聲:「殿下你看,是信王。」
趙錦繁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望見了遠處岸邊的瓜果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