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乘泯收聲了兩秒,突然說;「但我沒想過你長大會是這樣。」
陳牧成在鏡子裡跟他對視:「什麼樣?」
楊乘泯不再開口了,頭髮吹得差不多了,關掉吹風:「吃飯吧。」
倒是沒什麼可吃的,一條魚燉得又香又鮮,做的人圖個以前的人,吃的人圖個以前的味道,一個挑刺一個接肉,除此之外,倒沒什麼了。
倒是吃完,楊乘泯收拾完廚房,擦乾手上的水,說:「我把線給你拆了吧。」
陳牧成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拆手腕上的線。陳牧成點頭,又說好。
他先回房間,楊乘泯緊跟其後拿著藥箱進來在他床邊坐下,陳牧成也順應地伸手給他,消毒,拉縫線,剪斷,再消毒。最後包紮的時候,楊乘泯沒抬頭,看起來很隨意地拋出一個之前問過的問題:「你在國外過得好嗎?」
「不太好。」陳牧成盯住楊乘泯垂眼時的睫毛,不再像之前那樣含含糊糊地答,「我很早就回來了。」
楊乘泯的頭抬起來,目光集中在他臉上:「那是多早」
「忘了。」
陳牧成的視線偏開,明顯不想回答,楊乘泯也不勉強他,包紮好,放開他的手,再給他整一整被子:「睡吧。」
陳牧成看著他收拾藥箱,在合上時,第二層角落有一個白色的小藥瓶。陳牧成攔了一下,手指順著邊勾進去,拿出來:「怎麼吃這個?」
楊乘泯平靜地開口,就像在平靜地講述明天沒有雨:「睡不好。」
「需要吃安眠藥物才能睡好嗎?」
「有時候吃了也睡不好。」藥瓶是德文,翻譯程度複雜,不是簡簡單單掃幾眼就能認出來的。楊乘泯問他:「你怎麼知道這個?」
「我在國外的時候也睡不好。」陳牧成擰開藥瓶,裡面已經空了,「那你現在吃什麼?」
「不吃。」
「那能睡著嗎?」
「睡不著。」
雨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空氣有種揮發不出去的生悶感,楊乘泯拉開點窗透氣,這就要拿著藥箱出去時,陳牧成的手在下面拽了一下他的衣擺,然後人接著往裡挪了幾寸。
楊乘泯沒有說話地看著他。
「睡在這裡吧。」陳牧成說。
楊乘泯感到意外,他確認道:「你要我跟你一起睡?」
陳牧成點頭,不再作聲,一雙眼安靜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