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她未曾踏出房門一步,就連制點心,都是著人送了食材入內,更無意與舒家上下寒暄。
「咚咚」…「咚咚」…
「和音,燭火亮著,知道你沒睡,讓老身進去瞧瞧你,好不好?」老邁卻極盡和藹的話音從門外幽幽傳進了蘇韻卿的耳朵。
竟是太夫人找來了?蘇韻卿的鳳眸頃刻覷起,起身繞過書桌,快步打開了房門。
待瞧見一頭華發的老人時,她到底軟了心腸,讓出路來,躬身一禮:
「見過太夫人,您請進,晚輩失禮了。」
太夫人單手撐著拐杖,暖融融的掌心拉住了蘇韻卿的手,轉眸掃了眼自己的隨侍,「都在外頭等吧。」
入了房中,蘇韻卿攙扶著人在主位落座,忙著給她添茶倒水。
太夫人抬手制止了她:「孩子,別忙活了,想跟你說說話。」
「您說。」蘇韻卿規矩的垂眸立在了一邊。
「在這住了許久,一直不見人,也不肯改口。這是不相信,還是不想認你母親?」
太夫人渾濁的老眼裡滿是愛憐的凝望著她,試圖勸慰:
「明日她會來,見見?也權當舍老身個顏面,給老身祝壽可好?那年你第一次來家裡,老身就認出來了,錯不了,你和凌兒幼時的眉眼如出一轍。那玉鐲,是老身留給孫女的,倒是沒見你戴。」
「太夫人,這說辭於晚輩而言,太突兀,甚至有些荒誕。若陛下所言是真,晚輩的父親是何人,蘇家和晚輩又是什麼關係?從前的父母親人是怎麼回事?」
蘇韻卿將視線黏進地板的縫隙里,語氣低沉,打從心底里,她寧願舒凌認錯了人。
「你父親是永嘉侯世子,他是蘇碩之侄,你確是蘇家人。」太夫人一聲長嘆,又道:
「凌兒本是太宗帝欽定的太子妃,先太子早歿,才有先帝登基。先太子走後,凌兒從軍,遇見你父,在軍中締結婚書,婚禮都未辦過,知者甚少。只可惜那孩子命薄啊,新婚月余就…」
混濁的眸子裡垂落一點晶瑩,太夫人手捏絲帕拂去些微清淚,緩了須臾又道:
「若他活著,凌兒不必被先帝逼迫,在兄長與郎婿新喪不久就入宮為後;不必與你母女分別,二十載不敢相認;不必咬牙苦撐,奪了這天下啊。」
「韻卿…沒明白。」蘇韻卿眨巴著羽睫,眼底滿是不解。在她的記憶里,永嘉侯府早就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