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凌聞言,掀了眼皮睨了她一眼,「舒坦日子過久了,腦子迷糊了?殿外涼快,清醒清醒再進來。」
「臣很清醒,辭表已呈送,臣告退。」蘇韻卿話音輕柔,將物件強行丟給柳順子,俯身稽首一禮,轉身便離了宣和殿。
這般放肆的朝臣倒是難尋第二個。
舒凌已經懶得與人置氣了,只轉眸給紅鸞遞了個眼神,不過一瞬,蘇韻卿就被拽了回來。
辭官的奏表被舒凌垃圾一樣的丟進了身側的爐火里,頃刻燒成了灰燼。
「您燒了,臣可以再寫。」蘇韻卿望著那熊熊火焰,倔強的回嘴。
「滿朝臣工或許都有辭官的資格,除了你。」舒凌霸道的扔下一句話,「坐回去該幹嘛幹嘛,別自討苦吃。」
紅鸞識相的把蘇韻卿摁坐在了靠椅上,還給人遞了支毛筆。
蘇韻卿伸手接過,紅鸞當她妥協了,便也閃身離開。哪知下一瞬,「咔嚓」一聲脆響縱貫大殿,蘇韻卿竟把筆給折斷了。
殿內的人除了舒凌和蘇韻卿,盡皆倒吸一口冷氣。
「拿只牛角杆的筆來。」舒凌好似滿不在乎,繼續垂眸看她的文書。
宮人一刻不敢耽擱的跑了出去,給蘇韻卿尋了個新毛筆,恭謹地放在了桌上,一退三步遠。
這個折不動了。
蘇韻卿垂眸坐在案前,分外老實,一聲不吭,也不曾製造出半分響動,就這樣耗到了正午時分。
舒凌起身去用午膳了,走到她身邊時,只喚進來兩個侍衛,「看著她,什麼時候處理完桌上的債,什麼時候准她動。」
於是,蘇韻卿的抗議慘澹收場,在侍衛的監督下,忍著飢餓頭暈眼花的應付完了差事,卻也到了子夜時分,宮門下鑰,連府宅都回不去了。
外人覺得舒凌縱容她是恩寵,她今時算是懂了,她就是個物件,好似舒凌手裡的紙筆,有用就拎過來用,誰會對著實用的物件發脾氣呢?
宣和殿內連值守的宮人都散了,又困又渴又餓,蘇韻卿頹然地靠在大殿內的廊柱下,因著疲累,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有人將她的官服疊放在眼前。她瞥了一眼,身側的小宮人便出言,「姑姑說了,讓您醒來去偏殿,備下了梳洗的用度和早點。」
蘇韻卿沒再回絕,直接翻身爬起,往偏殿而去。見了一桌精緻的吃食,她淨了面,毫不客氣地坐下便吃。
好漢不吃眼前虧。
一日尋常,她總算在夜幕低垂之際回了自己的府邸。
當值兩日,鬱悶是愈發多了。舒凌故技重施,在朝議之時總會刻意關照她一二,讓朝臣覺得她君臣二人毫無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