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卿轉眸瞧著,垂著腦袋飛速的跑出了李府的門庭,立在長街的車駕前,不知何去何從。
一個稚子的心緒才是最真實的吧,她被禁軍關了多日,這嫌疑洗脫不掉,便會被大家默認了。
不必管那栽贓構陷的手法是何其拙劣。
神思混沌間,舒凌探身出來,徑直上了馬車。柳順子在後囑咐蘇韻卿,「回府去吧,陛下有令,你自由了,記得當值。」
蘇韻卿躬身一禮,待陛下的車駕遠去,她落寞的遊走在巷子裡,並不想直接回府去。
「和音!」身後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天色已經暗沉。
蘇韻卿漠然回眸,瞧見了探出頭來的蕭郁蘅。蕭郁蘅快步下了馬車,一把拉過她的衣袖,「讓我看看,你可傷著哪兒了?」
「怎麼這麼問?」蘇韻卿懵懵的。
「她不是這麼承諾的,她從未說把你尋回來會將你關進牢里,她騙我。」蕭郁蘅語調低沉,眸子中滿是關切。
「我沒事。」蘇韻卿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動作卻格外木訥。
「上車,」蕭郁蘅拉著她,「下著雪呢,外頭天涼,去我府上歇著。」
蘇韻卿卻收回了手,輕聲道:「讓我一人走走,你回吧。」
「…和音,你這樣子我會擔心你的,先跟我回去,到了府上你自己在哪兒都行,成嗎?」蕭郁蘅不忍離去,「或者,我送你回府,然後我就走,我不擾你。」
「你信我麼?」蘇韻卿呆愣的立在雪地里,小臉凍得通紅,默然半晌才吐出了輕飄飄的四個字。
「信啊,」蕭郁蘅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滿眼不解的看著她,「和音,我從沒懷疑過你,我一直都信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的。」
蘇韻卿長嘆一聲,望著低壓的雲腳,落寞的道了一句,「是啊…」可自幼教導她長大的舒凌,卻不如李道成通明麼?
「你冷麼,可願陪我走走?」蘇韻卿轉眸望著蕭郁蘅並不算厚重的衣衫,話音柔和了些許。
「不冷,雪景好看,我陪你走。」蕭郁蘅生怕她再趕人,便是冷也要應承。
地上的雪潔白晶亮,即便沒有月色,也不覺得黑暗。
蘇韻卿一襲白衣融於雪地,似一朵傲然的白梅。她抬腳落於雪中,看著那一抹污痕,嗤笑了聲,「雪潔也怕人踩,一腳一個坑,後來的人便只認得這個髒污的雪坑,不知這裡原也是一片晶亮。」
蕭郁蘅伸出手去握緊了蘇韻卿冰冷的指尖,哄慰道:「不是的,見過霜雪的人,印在心裡的,都是皚皚玉屑的光潔。就像李公,忠魂遲暮,也是清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