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是挖穿了的密道,再出來時,已經是京城的街巷了。
巷口早有人接應,一行人上了馬車,消失在了宵禁前的長夜裡。
「命懸一線,今時可後悔了?」蘇旻依舊語氣平平。
蘇韻卿垂著眸子沒有說話,只是劫後餘生一般的簌簌垂淚,安靜的一絲聲響都沒有,眼眶裡的淚珠卻是一刻不停。
她不是傻子,舒凌若當真全然不信她,她早就被抓走嚴刑拷打了。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險些丟了命。伴君如伴虎,舒凌做到這個份上,對一個臣子已經仁至義盡。若她被毒殺,想來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
「出不得城,你在此歇著。」再入眼的,是城中一處不起眼的民居,院子裡有兩條狗,蘇旻將她放在此處,便離開了。
小院裡有一對中年夫妻,負責照料蘇韻卿的飲食起居,從不過問她的來歷。
大興宮內,得知蘇韻卿在重重看押下消失無蹤,舒凌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紅鸞快步入殿,沉聲回稟,「她臥房食盒裡的菜色,皆被投了毒。偏房內的家兔口鼻染血,她是個聰明的,知道試毒,該是未吃。這本是殿下親自從宮中帶出去的,禁軍也驗過,出了這等意外,經轉的人都收監了。」
舒凌的鳳眸瞬間覷起,如此一來,事情失控,蘇韻卿怕是再不肯歸心了。
「京城衛戍嚴密,她應該出不了城,可要內衛去找人?」紅鸞不無擔憂的說道。
「把蘇府給朕再搜一遍!任何邊角旮旯都不准放過!」舒凌驟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蘇韻卿再有能耐,重重包圍她也出不去,定是府中有她不知道的,通往外界的路徑。
她隱隱明白,為何那夜以蘇韻卿的性命威脅,蘇旻都不曾現身了。
紅鸞帶著人再次入了蘇府,府外仍舊是層層看守,舒凌將這個秘密摁下了。
一日三餐都有人自禁宮送去蘇府門前,外間的人看不出端倪,連蕭郁蘅都一無所知,成日在公主府里擔憂的來回踱步。
而內衛這邊,已過三日,蘇韻卿如人間蒸發,尋不見一點兒線索。
小院裡,蘇旻再度現身。
「隨我走吧,離開京中,時至今日,你該死心了。」她看著日益消瘦的蘇韻卿,再一次出言相邀。
「去何處?」蘇韻卿雙目無神,聲音萎靡。
「你想去何處?我教分舵遍布二十城,南北東西皆有。」蘇旻見她鬆口,難得的話音柔和。
「去了做什麼呢?」蘇韻卿依舊頹然,提不起興致。
「自是積蓄力量,反了她。」蘇旻俯身在她的耳畔,咬牙說了這樣一句話。
「走得了嗎?」蘇韻卿惶然的看著蘇旻,「您能走,我是逃犯,這京中的人,只怕都想要我的腦袋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