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算高門中好動的,且我下一步便打算力主削爵,如此一來,才可稍解田畝賦稅之積弊。宋知芮與母親關係匪淺不假,郎煜卻是左右逢源之人。和音,你該躲宋知芮遠一點。」蕭郁蘅話音里透著無力。
「我懂你心意,但行事如此,你在拆陛下的台,仔細聖怒。」蘇韻卿掀了眼瞼去瞧她。
「所以我想求你探探母親的口風,且我在查郎煜與宋知芮的關係,她二人夫妻多年卻無子嗣,或許你有發力點。」蕭郁蘅察覺蘇韻卿心底向著她,便微微勾了唇角。
「等我消息。」蘇韻卿只淡然的回了四個字便起身朝著外間走去,「人多眼雜,不便久留。」
蕭郁蘅不曾追逐攔阻,如今二人皆是京中風起雲湧的潮頭人物,容不得她們任性分毫。
蘇韻卿心下躊躇,蕭郁蘅入朝後的確脫胎換骨,但宋知芮幾乎日日和舒凌相見,更時常對弈談心,關係匪淺。蕭郁蘅開刀選了此人的家眷,令她深感為難。
蕭郁蘅出身最是尊貴,也是公主里封戶最多的。如今未婚開府,亦有屬官,朝中不免將之視為儲君之選。
如今蘇韻卿品秩雖算不得高,手裡權柄卻格外駭人,外間皆稱其「小蘇相」。
唯有蘇韻卿自己清楚,把她安在這個位置,才是舒凌攏權的最好選擇。畢竟旁人都有私利和反駁的資本,唯有她最是聽話,如同提線木偶,貫徹著舒凌的意志。
至於宋知芮,三品閣臣是何等影響力,無需多言。雖說表面領的是清要職務,實則暗中替舒凌做了許多事,蘇韻卿都摸不透。
她一人走在公主府園裡,卻無心流連風光景色。接觸了權柄才知步步險惡,蕭郁蘅入朝,亦讓她憂心。
「蘇學士。」一聲柔婉呼喚自身後傳來。
蘇韻卿回眸去瞧,乃是一衣著華麗的貴婦人,瞧她頭上的鳳釵式樣,該是皇族宗女。
她眸光一轉,雖認不得是哪位長公主,卻也躬身長揖一禮,「臣覲見長公主殿下。」
來人和善的笑著,虛扶一禮,「叨擾蘇學士了,久聞才名,難得一見,不知蘇學士可肯賞光,陪本主去前頭小亭一坐?」
「殿下抬愛,您請。」蘇韻卿不明所以,且走著看。
二人在亭中閒扯兩句後,這人才道出來意,「家裡常聽齊郎說蘇學士文采斐然,亦行事周詳,實乃國朝不世出的少年英才。同儕為官,齊郎雖過不惑,卻是個莽撞人,日後勞蘇學士多擔待才好。本主家有一小女頑劣,卻仰慕你的才學,吵著要見,不知你得空可肯賞光?」
齊郎便是閣臣齊讓,這人原是清源長公主。
蘇韻卿聽著此人套近乎的言辭,一時有些頭疼。還是在宮裡躲著舒坦,一出來就免不了應酬,「貴主與駙馬謬讚,臣得陛下錯愛,日日惶惶。今時何幸,再得您的盛情?」
說話間她身邊的嬤嬤已遞了請帖過來,「蘇學士太過謙遜,本主仗著年歲托大,厚著臉皮來請,萬望蘇學士莫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