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卿悄然將被刻刀劃傷的手指往袖子裡縮去,面上直接翻了個白眼兒,「上好的田黃石刻了個虎頭虎腦的麒麟給你賀新宅康寧,你就這般不識貨?」
「田黃?大公雞捨得拔毛了?花了不少金子吧。」蕭郁蘅眼底笑意深沉,嘴上還在氣人。
「借花獻佛,陛下賞的料子。」蘇韻卿淡然出言,絲毫不心疼。
本當此人轉了性子,孰料還是自家的禮自家掏錢。蕭郁蘅無奈的挑了挑眉,眸光一轉,閒來打趣:「怎得數月不見,你成了郎夫人的小跟班?」
「算不得。」蘇韻卿斂眸,輕聲回應。
「客人都在後頭園子,你去我房裡坐坐可好?」蕭郁蘅忽而正經起來。
蘇韻卿瞧了她一眼,默然頷首應允。她二人上次私下謀面,已是好久以前了。
入了公主府寬敞的主院正殿,新落成的屋舍窗明几淨,連地板都光潔照人。
蕭郁蘅揮退了隨侍,親自給蘇韻卿添了杯冰鎮茶水,「想與你說些體己話。」
蘇韻卿接過輕抿一口,「知道。」
「近來我在暗查京中豪門的私產田莊一事,想必京郊萬年縣滅門慘案你也有耳聞。」蕭郁蘅如此板正的模樣,倒是不多見。
「嗯。」蘇韻卿靜等下文,一雙眸子落在茶案的檀木紋理上。自從成了閣臣,她的話更少了。
「此案本是京兆府在查,因涉案人牽累甚廣,大理寺也介入了。我搜羅罪證刨根究底,竟牽扯了一樁強擄良民女為官戶妾的案子,幕後指使是郎家。」蕭郁蘅的眼神里添了層霜色。
「擄了幾人?」蘇韻卿眉頭微蹙。
「前後約莫有六七年,涉案三十餘人,送入京中各大高門內宅。」蕭郁蘅眸色虛離的望著窗外搖曳的枝椏。
「你待如何?」蘇韻卿的語氣平平,容色卻漸冷。
「此番行徑,借女子互相勾連,說重了有結黨之嫌。嘉義伯府郎煜,我想動。」蕭郁蘅將審視的眸光落在沉思的蘇韻卿身上。
此話本不必與蘇韻卿說的。
蘇韻卿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闔眸一嘆,「你該知宋司正現下在陛下跟前的地位,敬稱宋相不為過,京中勢力盤根錯節,慎重。」
「和音,若無難處我怎會明知為難卻與你說?我想你幫我。」蕭郁蘅經過數月錘鍊,行事早已沉穩多了。
蘇韻卿的拇指腹摩挲著手背,半晌才問道:「非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