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夕脫了外套塞進書包里,露出許美鳳新年時給她織的粉色麻花毛衣,胸口處被校服拉鏈磨得起了球,她不安地揪了揪。書包是許美鳳在夜市買的,砍完價花了88,不過很結實,她背了兩年多還沒有要壞的跡象,只是沉甸甸的書本將她壓得有點駝背。
學校允許大家在周六自由著裝,但她總是穿著校服,省去打扮和搭配的時間,這是從小家長和老師灌輸給她的優秀學生生活思路,摒除一切私心雜念,她曾經奉為真理並努力踐行。
可這真理經不起實踐的檢驗,在她中考取得優異成績之後就失效了。
秦思薇她們每周六都穿著不同款式的衣服,花心思在發繩和書皮的選擇上,可是絲毫不影響她們的成績排在許寧夕前面。
她抬頭望向沈皓,在學校里大部分人都背著雷同的帆布書包和穿著相似的板鞋時。他已經形成了鮮明的個人風格,與永遠淺色的外套相反的是各式各樣風格誇張的運動鞋,矛盾又特別。在一個從眾的環境裡,「特別」需要底氣,許寧夕特別沒有底氣。
她不知道他喜歡穿白色衣服的原因,卻知道自己不喜歡穿白色衣服的理由,因為更換成本太高容錯率太低,和她的人生一樣。
「你喜歡吃什麼味道的冰淇淋?」沈皓打斷了她一團亂麻的思緒。
許寧夕抬頭,目光久久地停在吧檯上方懸掛的價目牌上,她認得這個牌子,家有兒女里小雪小雨的親媽給他們買過。
「我喜歡覆盆子味的,你呢。」沈皓繼續說道。
一個冰淇淋球的價格,已經近乎她兩天的伙食費,她猶豫著不敢回答。
許寧夕還是決定直面自己的窘迫:「用這麼貴的冰淇淋敷腦袋,是不是太奢侈了。」
「是呀,你可得好好挑選一個味道。」
「還是不要了吧。」
「快選,我們呆了半天,再不選就要被服務生趕出去了。」沈皓嚇唬她。
「那我要一個香草口味的吧。」許寧夕猶豫地說。
不一會兒沈皓舉著三個冰淇淋回來了,兩個是華府脆筒一個是紙杯裝的,每個都放了兩個球,是許寧夕選的香草和他喜歡的覆盆子。
「剛才忘了問你,喜不喜歡吃有華夫筒的,就多買了一份。」
許寧夕接過紙杯,在腦門處比畫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我的腦袋馬上就要好了,我們還是都吃掉吧。」
沈皓空出手,突然輕輕戳了戳她的腦門上的包,冰涼的指尖讓許寧夕一激靈。
沈皓笑著說:「我覺得還沒有好,傻得很。」
服務生拎著一小包用透明袋子裝好的冰塊走到桌邊遞給沈皓,許寧夕才發覺自己剛才的杞人憂天有多麼的愚蠢。
她撇過頭看向窗外,沈皓趕緊說:「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是挺好笑的。」
「你別生氣,都怪我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