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阿烈從地牢里出來,還是同進去時沒什麼兩樣,若不是泱肆聽見裡面持續的慘叫聲,都要懷疑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走進地牢,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是奄奄一息,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渾身布滿血痕,源源不斷的血液在他身下幾乎匯流成河。
看見泱肆,他嘴角囁嚅了一下,「你們……殺了我吧……」
泱肆避開鮮血,在他面前蹲下來。
「你爹已經死了,你如果老實交代,我可以考慮給你個痛快。」
這段日子,王琪在這地牢之中過的真的如泱肆當初所言一般生不如死,那些肉體上的折磨壓迫他的精神,讓他崩潰發瘋,幾次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卻又被人再次拉回來,然後再遭受無盡的折磨。
死很容易,活著卻很難。
他真的瘋了,他寧願立刻當場死亡,也不要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好啊,我告訴你,那批火藥並非來自工部,而是——」
王琪突然扯著嘴角笑起來,鮮血從他的口中不斷湧出。
「皇宮!」
……
從地牢出來,泱肆便沉默著,阿烈跟在她身後,也同樣沉默不語。
直到走出一段路,阿烈才喚她。
「殿下。」
泱肆轉過頭,「何事?」
阿烈看著她,向來堅毅的眼裡裂出了碎痕。
她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但衣袍遮擋之下,全是數不清的疤痕,眼角的疤也擋不住,橫亘在那裡,昭示它的不堪。
「殿下,您可以像對待王琪那樣,把屬下也關起來,嚴刑拷打。」
泱肆靜默著望了她一眼,「如果那對你有用的話,我早就這麼做了。」
阿烈是她教出來的,她什麼脾性,泱肆最清楚。
「您也可以乾脆殺了屬下。」
泱肆正式轉過身與她面對面,「殺了你能解決問題嗎?」
殺了一個阿烈,還會有無數個阿烈出現在她的身邊,阿烈不是根源。
阿烈卻又緊接著道:「那您……您也可以把屬下趕走……」
只是不要像現在這樣,明知自已對她有二心,還是把她留在了身邊,因為她受難而暴怒,氣得差點掀了雲山。
泱肆望著她的眼睛,意識到她有話想說。
「把你趕走,你還能活嗎?」
完不成任務的殺手,是要被反殺的。
阿烈臉上的神情有些崩潰,就像是含著血淚在心中築起的高牆轟然倒塌,巍然壯闊的,將她埋進黑暗谷底。
從此,再也不見天光。
泱肆觀著她的神情,走上前來,低聲問:「怎麼了,你想跟我說什麼?」
「殿下,您婚禮的前一日,國師來尋春院找過屬下。」
江衎辭去找過阿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