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接過來,在手裡掂了掂。
不多不少,剛好十四兩金子。
女子臉色未變,繼續笑著道:「原來這位爺早就相中了我們院裡的姑娘,那且隨我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踏進去。
屋外酷寒冷清,屋內卻是溫暖明亮,台上女子彈琴奏樂,舞姿妖嬈,台下男子飲酒高喝,尋歡作樂。
女子領著來人,繞開眾人來到後院,又上了樓,在盡頭一扇門前停下來。
她輕叩檀木門,道:「主子,有客。」
須臾,裡面傳來男人的聲音,雖亦是刻意變過聲,仍能聽出是個年輕男子:「進。」
女子推開門,待身後人踏進去,方才闔上門離開。
室內,珠簾里,層層帷幔。
男子端坐於桌前,手持茶杯,淺嘬一口。
「哪兒的客?」
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帷幔遮擋住的臉朦朦朧朧,令人看不真切。
來人立於簾外,低垂著頭,嗓音粗重:「三日後,黎塘,靖安。」
男子手一頓,輕吹杯中的熱茶,道:「你是宮裡的人?」
那人未答,只道:「閣主大人無須知曉。」
「十四閣不做不明不白的生意。」
男子亦未退讓半步,停頓少傾又道:「亦不接皇家生意,閣下請回。」
來人未動,胸有成竹:「在下這裡有閣主大人想要的東西。」
聞言,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未應聲。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打開,裡面躺著一株藥草,通體雪白,散發著靈光。
雪靈芝。
「這是定金,事成後在下會送來另一株。」
簾里的男子只隨意瞥了一眼,抬起那青瓷茶壺斟茶。
「倒是個好東西,只不過區區兩株雪靈芝,就想做那麼大一筆買賣,這樁生意十四閣怎麼都吃虧。」
「大人勿急,若是事成了,黃金十四萬兩絕不會少,若是事不成,只要重傷靖安,在下便將另一株雪靈芝送過來。」
大雪一夜未停,泱肆躲在屋裡,望著銅鑒里的自已發愣。
落染端了藥進來,
「殿下,該用藥了。」
泱肆抬起頭,從鏡子裡盯著她看了半晌。
落染對上她探究的目光,未往深處想,「殿下近日憔悴了些,臉色略微蒼白,不過今日已經好多了,應該很快便能恢復如初。」
泱肆挪開眼,又看向鏡中的自已。
還是一樣的臉,只是眉眼更稚嫩些,少了那些身經百戰留下來的歲月痕跡。
這是第三日了,她在夜郎被阿烈一劍斃命後,再睜眼回到大北的第三日。
準確的來說,是十年前的大北,她十六歲碧玉之年。
前世——姑且稱之為前世吧,她把大半的錦繡年華都奉獻給了她的國家、她的子民。
夜郎一戰,是她承諾皇帝的最後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