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紅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專業熟練,藥粉一灑,繃帶一裹,一隻半身木乃伊新鮮出爐。
三刀六洞的痛感實在強烈,應容許磕止痛藥跟磕糖丸似的一口氣嚼了三粒才沒毫無形象的在床上打滾。
他勉強支棱起來,借著微弱燭光潦草的打量屋子。
房子破舊,但也能遮風擋雨,就是屋內設施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有隻黑乎乎的影子唧唧唧叫著竄過去,應容許定睛瞅了瞅,心裡哇了一聲。
原皮大傑瑞!
除了床上和旁邊那方表面略微斑駁的小桌,這房間連個凳子都沒有,看著不像人住的地方,像孤魂野鬼借著歇腳的地方。
一點紅緘默的換了盆清水讓他擦臉,服務細緻入微。
他站在一旁,像是一顆挺拔的松,一柄出鞘的劍,或是其他什麼冷硬冰寒的物件兒,唯獨沒點活人氣兒,應容許挪動屁股往裡移了移,就這麼一點動作,底下床板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晃動。
「……你要不坐會兒?」
這房子從外面看就知道只有一個屋子能睡人,大半夜把人吵醒還鳩占鵲巢的被伺候,就算應容許臉皮是城牆磚壘出來的,也有點不好意思。
一點紅搖了搖頭。
「別這樣,兄弟。」應容許苦逼道,「上一個這麼黑燈瞎火站在我床頭的,我剛睜眼他就把劍捅下來了。」
那點微薄的燭光跟黑燈瞎火也沒太大區別。
一點紅眼睛動了動,挨著床沿坐下來,應容許眼一瞟,這人大半屁股都在床外,光尾骨那沾了下床,坐下比站著還累挺。
應容許摸摸傷口,又摸摸臉,問:「我長得像是你不小心擔待就會打你的樣子?」
「……沒有。」悶葫蘆終於出聲,猶豫兩秒,往床上又挪了挪,看上去總算不那麼累人了。
「嗐,好歹咱們也算是同床共枕過的關係——就是時機都不太巧,見面兩次,不是你重傷就是我重傷,不然回頭結伴去廟裡拜拜吧,轉轉霉運。」
止痛藥藥效剛上來,傷口還是頓頓的發疼,還帶著奇怪的漲感。應容許持之以恆的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以求讓自己轉移轉移注意力。
大概也覺得自己的回應太冷淡,一點紅想了想,努力尋找可聊的話題:「你要去給人看病?」
「可不,剛上路不久就差點被人送上路了……」應容許抱怨一句,「有人請我去薛家莊給他們二莊主看瘋病,順利的話,來回攏共沒幾天,應該不耽誤你事情吧?」
「不耽誤。」一點紅道:「我最近……沒什麼事。」
他嗓音本就偏低,微垂的眉眼被淺淺燭光暈染一層輪廓,像P了一層濾鏡。
應容許定定看他兩秒,眼睛不自覺向旁邊偏了偏,落點巡了片刻,落在小桌子缺了一塊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