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又一眼——她怎麼覺得埃里克好像跟平時有哪裡不一樣?
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女巫心想,估計是因為自己擄來的,怎麼看怎麼順眼……
「過來吃點東西吧。餓不餓?」埃里克說, 高法依格分外捧場,和他一起坐到茶几前享用點心。
——如果生命只剩最後四天,你會怎麼過?
在此之前,享受著漫長生命的高法依格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啊……她竟然為過去的時間感到心痛。
埃里克食不言,有點沉默的樣子。高法依格不住看他,一眼,又一眼。
他在想什麼呢?
他們之間,他明明是更弱小的那一個——女巫毫無慚愧地想到——為何她總也看不透他?像是一種她也掌握不住的魔法……
她醒了第一時間發現蘆笛不在,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她反而不如還有第三個人在場時那般坦然了。埃里克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她都覺得是在勾引!
一起用了一頓不知道是早飯還是什麼的飯,她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有快要溢出來的趨勢。在看到埃里克起身收拾餐具的時候,另一個想法突然進了她的腦子:要是就這樣過四天,好像也不賴。
她曾經也想過轟轟烈烈,在最後的時間裡幹些瘋狂的事兒……但是那種狂喜總有退去的時候,面對最後終將到來的結局,會不會更寥落?
要是就像現在這樣平穩地、不覺時間流逝地安寧地靠近,至少在到臨的那一瞬間,還能留有一些幸福的餘味?
她忘了自己才是主人,緊跟在埃里克身後進了廚房,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他用了魂術將餐具清洗一新,隨後就是把它們放回高處的壁櫥里——動作嫻熟,簡直好像這裡才是他的家裡一樣。
他仰著頭,房間中央一頂吊燈的燈光勾勒出他的剪影,從眉心到鼻樑、從下巴到喉結的弧度,不動聲色,又驚心動魄。
高法依格看的呆了——她在埃里克察覺之前,自己先意識到了這一點,趕緊移開目光,輕咳兩聲。
到嘴了的肉,她還饞個什麼啊!她恨自己沒出息!
「我早想說,你會魂術!——哪裡學的?」她隨意坐到廚房的流理台上,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正大光明地偷懶,兩隻腳離開地面,晃啊晃啊。
「在石父的魂境裡。」埃里克一五一十回答,「裡面有一本很大的書,書上也記載了魂術,我有空就會看看,就是在那裡面學的。」
他的眼睛從壁櫥落到高法依格身上,觀察著她的反應。
高法依格突然聽到「石父」兩個字,晃悠的雙腳一頓,隨後又無所謂地繼續。
「噢,你跟我說過。」
大概就是,石父和他手下那個混沌精靈,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接觸過埃里克。
一天之前,這個事實曾引起她的警覺,但現在她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