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笛回過頭,則是第一次看見高法依格那樣。
她從不知高法依格會有那種膽怯的神情,看到埃里克是睡著了,她才鬆了一口氣,那樣。可她的目光中分明又有眷戀,從廚房到客廳不過幾步路,腳下放的又輕又慢,唯恐吵醒了他。
或許是在傷感的加持下,什麼情緒都顯得更加濃烈……蘆笛了解,但還是……沒眼看。
她開始後悔繼續在這裡過剩下四天了,眼睛尷尬地老往天花板上溜,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高法依格走到離埃里克幾步的地方停下,目光就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她想了想,準備把邊上的毯子扯來,給埃里克披著。
手指在空中輕點,卻還是那個問題——沒了魔杖的她失了點準頭,毯子沒有飛起,反倒是桌子上的一個花瓶被擊中了,猶豫地搖晃了幾下,跌下桌子,碎了。
碎裂的聲音十分清脆悅耳,在這個不大的房子裡卻不啻於外面的地動山搖。
「……」
埃里克聞聲睜開一雙迷濛的眼睛,從沙發上撐起上半身,醒了。
女巫分外無辜地眨眨眼,然後以衝刺的速度,一屁股坐到埃里克身邊的沙發的空位上。
一個人怎麼能同時既粗魯又溫柔?
雖說是她把埃里克吵醒了,這會又不由分說順勢把他的頭往自己腿上按著,「你睡你的。」
埃里克在一瞬間的訝然之後選擇了順從。他輕輕枕在她的腿上,又閉上眼睛,雖然他們從確定關係到現在不過一兩天,卻好像相處多年的戀人一樣,高法依格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後仰著,也想打一個盹。
埃里克一天沒有合眼,睏倦情有可原。要高法依格說,僅剩的時間拿來睡覺,純是浪費時間。
很難說她吵醒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她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和他在一起,她現在所能想到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浪費光陰。
……
「……埃里克?」
霜雪之境中,一直未停的灰雪竟然短暫放晴了,雖說天上並沒有太陽。
因為埃里克突然從夢中驚醒,他看起來像是走神了。
朝格涅利不確定地叫了他一聲,隔了一會才等來他的回應。
一片空寂的霜雪之境中,那堵灰色的岩壁前,除了埃里克,如今還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