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涿怔怔地接過那支玫瑰,杆上的刺已經被剪掉,用力握著也不會有任何不適。
幾十張面孔圍在教室里,與一簇一簇的白玫瑰交錯在一起,帶著笑意看著他。
那笑容似乎發自於內心,喜愛與喜悅從嘴角眼神中宣洩出來,裹向這場歡迎會的主角。
「青涿,你終於回來了。」
「聽說你也辦理住宿了?住哪間啊?」
「這些花你喜歡嗎?李月婷和我們說你最喜歡的就是玫瑰了。」
暈。
白色的校服、白色的光線、白色的玫瑰,所有白色的東西都繞著圈光暈,迷迷糊糊融進彼此,引起視覺的眩暈。
可能是光太亮了,可能是花香太濃了,青涿閉上眼,想轉回頭看看門外衰退將死的夕陽,卻發現周沌已經關上了門,拉上了窗。
「怎麼了,還是有點不舒服嗎?」身邊的同學關心地拍拍他的肩。
青涿抿著嘴搖搖頭,遲鈍地想起自己手上的袋子,「啊……我買了些禮物,想送給你們…」
他就像一個主程序卡死後只能啟用備用程序的機械,在不知作何反應時便低頭拿禮物,一個個按照禮物盒上貼的名字分給同學。
「謝謝」的聲音隨著些調侃此起彼伏,他垂著眼,輕聲答道:
「應該是我和你們道謝…還有說聲對不起。」
「怎麼會呢。」
「之前的事都過去了,你不要想那麼多。」
窸窸窣窣的安慰聲又從身前身後響起,青涿蹲下身,抱起最後一個禮物。
教室地磚平坦,他走路時卻深一步淺一步地,不敢去看正對面的那個人。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青涿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對不起,金辰。我…我媽媽之前做了不對的事,對不起。」
他不太敢抬頭,怕記憶里總對他露出燦笑的高個少年會嫌惡而恐懼地看著他。
…但這也是應該的。即便全班同學沒有一個人願意原諒他,他也沒有怨言。甚至,如果他們想打自己一頓出氣,青涿也會閉上眼默許。
他踟躕地站在原地,仿佛披枷戴鎖的犯人。
「你看起來很難過。」
青涿一怔,一寸寸抬頭。
「為什麼?不是馬上要痊癒了嗎?」金辰看著他,瞳孔清澈,裡頭唯一的情緒是輕飄飄的疑惑,「還是說…你不喜歡大家布置的這些東西?」
他撓了撓頭,忽然一拍掌,「啊,對了!你不會還在難過生病那段時間我沒來看你的事情吧!」
青涿沒回答,準確來說是什麼反應也沒有,像呆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