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周繁生提到過的墓地。清冷的月色把泥地照得慘白,月光蓋在每個抬棺人的臉上,讓人看上去像是從地里扒土而出的殭屍。
墓園入口的確有間石屋,一個背脊佝僂的老人正搬了木凳坐在門口,舉著杆煙槍在白煙中看著人挖土埋棺。
青涿湊在不夠緊密的木圍欄前,從縫隙間朝里望。
墓園很廣,那些抬棺人走到了很遠的一個角落,只能勉強看清一些大動作。
先是揮舞著鐵鏟把土鏟開,再把棺材整個兒放入坑內,把剷出來的土再蓋回去。
一舉一動和正常的土葬並沒有什麼區別。
眼看著他們取出提前刻好的石碑立在墓前,拍了拍身上的灰打算回程,青涿輕輕搖了搖頭,轉身低聲道:「回去吧。」
「葬禮」環節徹底結束,沒有多留的必要了。
其餘四人沒有意見,在夜深露重的黑暗裡一齊趕回了木雕坊中。
一回到裡屋,林珂便取了自己的杯子倒了些水,仰頭吞下後坐到床沿上。
「我沒看到桑吉古麗的影子,」她頓了下,問,「你發現了和她有關的線索?」
「我也沒看到。」周繁生道。在他之後,吳穆和嚴好也紛紛附和。
青涿輕輕點頭,把自己看到桑吉古麗的事兒說了一遍。
「她和其他塔古人有點…」他總結了個詞,「格格不入。」
幾人若有所思。
「哦對了,」嚴好突然舉起手,「我在送東西的時候,聽到有村民在討論醫生。」
醫生?!
若說起疫病,其實大多數人都會想到求助於醫生。但有號稱能治癒疫疾的木偶在前,倒讓演員們忽略了醫生這個角色。
嚴好繼續說:「是一個男的生病了,他和他老婆說明天要去看醫生,那醫生好像叫什麼……呃,額尼。」
額尼醫生。
林珂略點了點頭,道:「明天還要送東西的話,可以藉機會打聽這醫生的住所,去拜訪一下。」
「一個醫生……理應相信藥理醫療,怎麼會願意與木偶共存呢。」她淡淡地說。
而自從聽到「醫生」起便沉吟著的青涿卻忽然抬起頭,「即便有醫生,這裡也還少了很多東西。」
一個山村應當有的東西。
比如耕種的田地、比如豢養的家禽牲畜。
在派發木盒的過程中,演員們幾乎用腳把部落前前後後每一條路都丈量了遍,卻沒看到半塊正在開墾中的田地。即便有田,也都是長了及膝高的雜草、土地乾涸結塊了的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