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民們要麼到木雕坊做學徒,要麼到旁邊山上伐木、栽樹,整個部落似乎都圍繞著「木偶」兩個字運轉。
「而且木偶還不止能治病,甚至能代人下葬。」周繁生仰面癱在床鋪上,隨手扒了床被子掩在肚子上。
「嗯,木偶分成了不同的規格,越細緻、逼真,規格也就越高。」青涿也躺到了床鋪靠牆的那頭,眨著眼看坑窪不平的天花板,「要治療疫病,達成心愿,或許就要想辦法拿到最高規格的木偶。」
五人全躺在了那張極寬的硬木板床上,紛紛側躺著扭過頭來看他,「怎麼拿?」
青涿把頭左右晃了晃,說:「明天找榮西問問吧。」
從埋棺的墓園趕回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時間不早,幾人隨便收拾了下,便並排躺在木床上合目而眠。
……
呼——
青涿睡的位置靠牆,牆上有一扇玻璃窗,不知是沒關緊還是被風吹開了,薄如刀刃的寒風灌了進來,穿過窗框時刮出嗚嗚風聲。
像是有人在哭一樣。
青涿本來就睡得不深,更何況是在懼本里,意識立馬被從沉眠的泥濘中扯了出來,快速甦醒。
被捲曲睫毛蓋住的眼縫僅僅掀開一條縫,入眼的景象便讓剩下的惺忪睡意立刻跑光。
有個人影正站在窗前,逆著微薄的月光,黑漆漆一片低頭朝屋內看。
青涿猛地一驚,被子裡的胳膊瞬間泛起雞皮疙瘩!
他眼睛依舊保持著只開一條縫的狀態,快速呼吸的欲.望被刻意扼制住,胸前維持著睡眠時平緩的起伏。
營造出仍在睡夢中的狀態。
黑亮的眼珠在眼縫內極緩慢地轉動,反射的光芒被睫毛遮住,輕飄飄蓋住了他的動作。
被褥邊,細小頎長的黑影揮舞著纖細的四肢,一個踩著另一個腦袋,疊羅漢式地把最高處的人影送到窗口邊,將開了條縫的玻璃窗推得更開。
「吱嘎——」
然後,站立在窗前的人影把整顆頭都探了進來,布著一道道皺紋的老臉微笑著低垂。
與青涿面對面。
賽罕滾動了下眼珠,無神地淡笑著,一動也不動地掃視著五個外族學徒。
不對,不是賽罕。
青涿被擠壓成一條縫的視線落在「賽罕」的臉上,隱隱看到了被月光反射照出的不自然光澤。
不像是正常皮膚,而像是某種油性塗漆。
……木偶,是木偶!!
木偶,活了。
青涿仍盡力維持著平緩的呼吸,眼皮都未顫動一下,克制著身體在受驚後的一切自然反應。